归乡记：吾心归处是吾乡

编者按：

今年是格隆汇陪伴大家的第九个年头。光阴无声，故土有情。小时候总想去远方，成年后，家便成了远方。年关将近，回乡去，大抵是每个人难以抚慰的乡愁；而心心念念的年味，既是迢迢千里的祈盼，也是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是家长里短的寒暄。

何知岁除夜，得见故乡亲。归乡去，过大年。

终到一年辞旧岁，我们可以卸下生活繁重的铠甲，放缓追逐的脚步，顶着风尘、川州过省，踏上年味归途。

值此之际，格隆汇编辑部推出《2022，我的归乡记》系列，本文为此系列第七篇。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到了春节返乡的日程。对于远离家乡四处漂泊的游子来说，春节是一年一度与亲朋好友再度重逢的短暂而又美好时光。无数中国人辗转奔波，只为回到故乡。

作为万千游子的一员，我也拖着行李，踏进故乡这熟悉的一方天地。回到了故乡，灵魂也回到了家。

一

今年有些许特别，农历没有年三十。不过，春节的前一天依旧是除夕，在我的故乡——厦门，除夕这一天大家也习惯称之为“二九暝”。

“暝”代表着岁暮之意，“二九暝”这天，趁着天色未晚，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好供品，比如冬日必备的甜桔、小时候最爱吃的甜米糕、盛得露出尖角的“春饭”等等。

吃年夜饭时，在我的故乡有一个特别的习俗，大家需要围着炉子一起吃饭，这也叫做“围炉”。今年也不例外，屋子里坐满一家人，热腾的饭菜是标配，而最重要的还是大家能聚在一起，团圆的年味儿随着上腾的热气弥散于空中，也在大家的欢声笑语里不断回响。

在我看来，这就是幸福，是一年中最为美好的时光。

如今，我再一次沉寂于这阖家欢乐中，离家久了也长大了，长辈们便拿起我小时候的趣事谈资。儿时的我，对眼前的火炭炉子特别感兴趣，在火炉子最底下偷偷放几个地瓜和土豆在里面。吃年夜饭时，我基本上都是无视桌上一大堆的菜，却盯着火炉子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出神。虽然我在他们的催促下，潦草胡乱地吃完饭。但是等到那一大堆各种肉类和杂料混在一起的剩菜，统统倒进一只大土锅后，我便兴奋得手舞足蹈，用火钳将炉子里已经烤成黑炭了的地瓜土豆捡出来，然后手掰嘴啃与小朋友一起弄得满手满嘴炭灰。

除了不老老实实地吃年夜饭，我甚至还开始了恶作剧。吃完了木炭煨熟的地瓜土豆，我看向自己那双黑黑的手，鬼点子又来了，自诩黑猫警长，与小朋友们一起打闹，把衣服抹出虎纹，往爷爷脸上涂，让他变成包青天。

这个玩够了，又去拿起大门后面竖放的连须带叶的甘蔗（也叫“门蔗”、“长年蔗”），当齐天大圣去追打圈养的鸡鸭鹅。作为辈分最小的我，只要做的不会太过分，长辈们在过年的时候也不会阻止，基本上任凭我来闹。

随着时光年轮的飞逝流转，我已三十未有、二十有余，从长辈们的视角来听着我儿时做出的种种蠢事，却显得格外的亲热。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我不由会心一笑，细细地品味这故乡回忆的甜酒。

除夕深夜，声声烟花炸响，也为脑中回忆起的儿歌打起了节拍：“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饱，初四接神，初五隔开，初六挹肥，初七七元，初八顺星，初九天公生，初十有食席，十一请子婿，十二查某子（女儿）返来拜，十三食泔糜（稀饭）配芥菜，十四结灯棚，十五是上元暝”，这唱出的正是厦门本地春节的民俗风情。

二

厦门，这个我曾经度过童真无邪的地方，原本只是一座孤岛，古时候更是因为交通不便而无人问津。所以，在唐朝以前她一直都是一座无名岛屿，孤独地存在于南方一隅。直到唐朝开元至天宝年间，大陆陈、薛两大姓氏汉人先后渡海入岛，陈氏族人住南边，薛氏住北边。

也正是自那时起，厦门开始有了自己的历史。

从历史书籍了解到，1100年前厦门的先民们给厦门岛取名“新城”。公元1279年，中央政府第一次在嘉禾屿设置军事机构，嘉禾屿地处九龙江入海口“海门岛”的下方，是漳、泉两地门户，民间按地理方位称此为“下门”。明万历年间也曾称厦门为“夏门”，后来雅化成“厦门”。

厦门这千年的演变史，历经了无数沧桑，谱写着各种传奇。她从唐宋时期的荒僻海岛，到明代海防重镇、清代闽南军政中心，再到今天扩及岛外的现代化大都市。此次返乡，我也再度重温这历史的烙印，望着鼓浪屿屹立的郑成功收复台湾的纪念雕像，想起他率领军队结束了荷兰人在台湾的殖民统治，那英姿飒爽征战沙场，一举夺回祖国的山河大地，收复宝岛台湾，成为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

远离平日商业化的喧嚣，安安静静地往鼓浪屿深处走，途径拥有“海上花园”之称的菽庄花园。这座花园原是名绅林尔嘉的私人别墅，园主人也以他的字“叔臧”的谐音命名。

我相信路过此处的人们，都会被其独一无二的世界级园林艺术惊艳到。我默默彳亍着，感受这“藏海”之性，漫步园林不见海似攀于山，兜兜转转绕过竹林，却蓦然发现“海阔天空”。园内看海，波浪拍岸，依栏远眺，极尽山海之致。这只存于诗篇的意蕴，而在正月里来鼓浪屿就能够深切体会到。

在鼓浪屿上回看厦门岛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面对这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我也不禁感叹她成长的速度。在1980年10月，国务院批准设立厦门经济特区，也是从这时起，厦门从一个风高浪急、发展受限的海防前线，由一个依靠出海为生的小渔村，蜕变成如今高素质高颜值的现代化国际都市。我也算是她迅速发展的见证者之一。

然而，厦门经济腾飞的过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来之不易。

2016年的那场“莫兰蒂”台风令我记忆犹新，它以当年全球最强风暴的姿态正面袭击厦门，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亿人民币。但在灾难面前，我成为抗风救灾志愿者的一员，与近500万厦门人民团结一心，清理路面的残枝败叶，共同努力下，仅耗时3天时间就完全恢复了城市交通，而且在此期间，我还为独居老人送饭送水，为弱势群体的基本生活提供保障。

次年，我也很荣幸地当选金砖厦门会晤志愿者，再次感受到了祖国的繁荣昌盛以及厦门的独特魅力。

三

每每回到故乡，总是思绪万千。只有切身体会过了，才明白文人骚客诗句中的乡情究竟是什么。其实，这份情愫一直都藏在我们心里，正如电影《美丽心灵》的这句经典台词所说：“我们每个人都会被过去缠绕，只是我们习惯不去理会他们罢了”。

很快，我又要离开故乡了。任凭海风拂过脸颊，嘴角微微哆嗦。我知道，这不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