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OR越南：下一个经济奇迹？

作者： 大江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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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是一个盛产经济奇迹的地方。

除了欧美老牌发达国家，唯有亚洲的日本、韩国、香港、台湾地区、新加坡等新兴经济体在多年的发展之后能够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步入发达经济体行列；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经济总量从80年代不到五千亿美元发展倒2017年突破12万亿美元，GDP年均增长率9.5%，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均GDP从1978年不到200美元增长到2017年8800美元，步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与新加坡等小国不同，中国是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庞大经济体，所取得的成就尤为惊人，可以称得上是经济发展史上的奇迹。

目前中国的经济增长有所放缓，步入新常态，需要克服中等收入陷阱。那么亚洲诸国中，谁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经济奇迹呢？

有的经济学家看好印度。

诚然，印度这些年经济发展不错，近几年发展速度均在7%左右，看上去十分亮眼。然而，印度2017年GDP总量为2.6万亿美元，为中国的五分之一左右，人均GDP2000美元左右，大致相当于中国2000年初期的水平。不过中国在这段时期可是以高达二位数的速度增长，经济总量和人均GDP一路飙升，直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后才有所放缓，以8%左右的速度增长。而印度的人均GDP可是在2000美元附近徘徊多年了，考虑到印度并未实施计划生育，印度每年GDP以7%左右的速度增长仅仅是人口增长带来的总量扩张而已，并非技术创新和经济效率提升所致。

虽然印度是世界上人口世界第二人口大国也是世界上年轻人最多的国家，人口总量在不远的将来将超过中国；然而印度的国土面积不到300万平方公里，人口过密，而且存在大量贫困人口。在目前以川普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开始逆全球化的局面之下，世界市场已经无法再像对待当年中国一般，容纳印度数以亿计的劳动力。

依靠内需增长的话，印度内部矛盾重重。印度在被英国殖民之前，更多的是一个地理名词而非一个统一的国家，印度独立之初就面临宗教冲突，导致印巴分裂，印度国父甘地就是被印度教极端组织“国民志愿服务团”狂热分子刺杀，理由是认为其对MSL过于软弱。而内部土邦林立，种姓制度把印度人撕裂开来；印度的主体民族印度斯坦族只有3亿多人，只占据总人口30%左右，印度的民族冲突也相当严重。如1984年6月2日，时任印度总理的英迪拉•甘地派出军队，对锡克教金庙及其他40多个寺庙进行围攻，占领了金庙。当时，锡克教激进派的反击，导致近3000人死亡。结果导致英迪拉•甘地于同年10月被其锡克卫兵刺杀身亡。

而且印度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并非是说民主不好，而是民主需要跟经济发展的水平相适应。金钱是好东西，如果给三岁小儿捧千斤过闹市，那只是害他性命而已。西方国家的民主制度是在1-200年间随着经济发展而逐步建立的，最初只是高层精英民主最后才逐步扩展到全民民主。

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韩国、新加坡等国在经济不发达的阶段都有过一段时间的“开明专制”，靠集权来推动经济发展。

在城市化、工业化尚未完成之前推行民主制度，往往会掉入民粹化陷阱，对经济增长不利。当然，如果城市化、工业化已经完成，则需要像韩国、台湾地区一样完成民主化转型，否则对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也会形成阻碍，就像一个小孩长大成年后，需要给予其自由发展的权利，否则也会出问题。

印度的经济发展缓慢跟其选举制度不无关系，由于选票的原因，印度在福利上投放的资源过多，对于经济发展的束缚过多，如为了避免冲击国内的手工业和小业主，印度建国以来一直限制外资进入本国市场，甚至不允许兴建大型超市；加上土地私有制，兴建交通运输等基础设施拆迁困难，进展缓慢。如去年的日本印度高铁项目在签署一年之后，目前就连沿线的征地都没有落实完毕，所需1400公顷土地，只征得了0.9公顷，无法开工。而这还是在印度现任总理莫迪大力对外开放，放松对经济的管制之后发生的事情。

而印度总理莫迪出身印度人民党，人民党是一个以印度教为基础的民粹主义政党，源自印度教极端组织“国民志愿服务团”——也就是刺杀甘地的组织。由于印度主体民族印度斯坦族只占30%左右，而信仰印度教的教徒超过10亿，占印度人口80%左右，所以以印度教为基础的人民党能够在印度崛起，横扫印度老牌政党国大党。

印度总理莫迪

虽然人民党在经济上放松了管制，引进外资，但是由于选举和宗教因素，民粹主义主张比起国大党有过之而无不及，如在2016年，印度总理莫迪突然开启了“废钞令”，宣布终止1000卢比和500卢比两种大面值钞票的流通，总价值约15.44万亿卢比。莫迪说，这个决定是针对假币、“黑钱”泛滥，并打击腐败。但是结果除了伤害印度经济发展外，一无所获。在国际经济史上，印度“废钞”运动史无前例，因为它发生在经济政治条件相对正常健康的情况下，事前保密，突然实施。而其他国家的突然“废钞”几乎都发生在恶性通胀、战争、政治动荡等极端情况下。这样奇葩的法令都能得以通过，表明印度离真正的市场经济国度相去甚远。

在国际关系上，印度一直奉行不结盟运动，事实上跟前苏联和俄罗斯关系亲密。近年来虽然跟美国关系有所改善，但是印度并没有放弃跟俄罗斯的关系，近期莫迪跟普京签订了54.3亿美元的价格购买5套S-400防空导弹系统的合同，不理会美国制裁的威胁。所以印美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合作关系，不会像美日、美韩等国一般成为盟国，互相开放技术与市场。

因为印度内外部的种种矛盾和问题，印度想成为下一个中国很难，至少近期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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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印度外，越南近期经济也发展迅猛。

2017年GDP总额2238美元，人均2300美元，增长9%，人均GDP和经济增长率均高于印度。那么，越南有希望成为下一个经济奇迹吗？

越南有些类似于中国，上世纪80年代前，由于连年战争耗尽国力，越南经济十分落后。1986年，迫于经济压力和国内外局势越共六大开始“革新开放”，取得了不菲的成效。革新开放初期，1990年人均GDP跟亚洲四小虎比较：马来西亚2417美元；泰国 1508美元；菲律宾 797美元；印尼 641美元；而越南只有96美元。马来西亚是越南的25倍，泰国是越南的16倍，菲律宾是越南的8倍，印尼是越南的7倍。而到了2015年，马来西亚为9667美元，泰国5742美元，印尼3362美元菲律宾 2858美元，越南突破2000美元，差距在迅速缩小中。

越南经济发展迅猛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人口众多，地理位置优越。越南国土面积约33万平方公里，人口9100万（2015年数据），海岸线长2360多公里，紧邻世界上最繁忙的运输航道——南海航道，在75年越南未统一之前，南越的西贡市（胡志明市）即是东南亚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经济超过泰国曼谷。

越南也实施计划生育，不过没有中国当年措施强硬，国家提倡生二个就够了，所以越南的人口增长率比较稳定，为1%出头，既有大量的年轻人，越南的出生人口是日本的1.8倍，韩国的4.1倍，不必担心人口老龄化，也不像印度和一些MSL国家一般生育率过高人满为患，年轻人大量失业成为社会稳定的隐患。

二是越南的基础教育措施到位，大量的年轻人受到良好的教育。在PISA（国际学生评估项目）越南得分虽然不及中日韩，但是超过印度和大多数东南亚国家。毕竟越南是社会主义国家，经历过社会改造运动，在全民教育和医疗方面还是领先东盟国家如菲律宾印尼等国。正是有着大量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所以越南在承接中日韩等国大量的产业转移，进出口贸易发展迅猛，2017年出口总额达2137.7亿美元，同期相比增长21.1%；进口总额达2111亿美元，同期相比增长20.8%，进出口总额接近GDP200%，极大地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三是外来直接投资大增。根据越南计划投资部的报告，2017年投资资金放款为175亿美元，同比增长10.8％。2017年，外商投资的新增企业注册、增加注资及收购股权等的资金总额达358.8亿美元，同比增长44.4％。共有115个国家和地区在越南有投资项目，其中日本在总投资资金方面居首位，韩国以微弱差距位居次席，其三是新加坡。

当然，越南的经济也不是没有问题。越南在北部和中部还存在大量的国企，国企产值占据GDP60%以上，而中国则是民企占了60%的产出。不像老朱当年强行进行了国企改革，越南政坛由于是“三架（或者四架）马车”共治制度，所以国企改革难以推进；越南的腐败现象也较为严重，越南之前的高速增长是在较低的水平上启动的，当年亚洲四小虎马来西亚、泰国等也发展迅猛，但步入中等收入国家之后纷纷停滞下来，越南会步他们的后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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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越南有很大的可能会创造下一个经济奇迹。

原因如下：

一是越南的制度改革措施到位。跟朝鲜、柬埔寨等国不一样，越南GCD并没有经历过大清洗。胡志明长期在国外指导革命，回国后身体欠佳，更多是象征和偶像性质，并不插手具体事务。越南GCD是一种共治制度，四架马车共同治理国家。在86年启动改革中，越南国会实施直选，个人也可参选国会代表，国会能够否决政府的决策，质询官员，形成一种制衡和平衡。

二是越南的外部发展机遇良好。越南跟美国关系改善，日本、韩国成为越南第一、二大投资国，加入了美国退出后的TPP（改称为CPTPP，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智利、新西兰、新加坡、文莱、马来西亚、越南、墨西哥和秘鲁等11国签订协议）。加上越南为东盟成员国，市场、人口、技术都不缺，发展前景光明。同时越南的人口中等，不像印度一般庞大，国际市场能够容纳得下越南的发展。

三是越南国内没有民族和宗教纠纷。越南国内以京族人为主，占人口九成左右。越南跟老挝、柬埔寨当年同属于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地，革命之初，北越想建立一个印度支那联邦，但在中国和国际社会的反对下，没有成功。柬埔寨是历史悠久的古国，老挝跟越南民族不同，如果越南强行捏合在一起，很大可能会像印度一般民族矛盾冲突不断，目前越南的发展速度甩了老挝一个数量级，柬埔寨经济也持续低迷，所以印度支那联邦未能成立对越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越南也不像东盟MSL国家一样存在宗教冲突和恐怖组织活动，国内的天主教徒越南也与梵蒂冈达成协议，双方各退一步按照“越南模式”由越南将主教候选人名单交给梵蒂冈，由梵蒂冈选择，此后再经过越南政府确认，最终由教宗正式宣布任命在越南的新主教。

越南的政局比泰国稳定。由于城市精英阶层跟农村选民的冲突，泰国政局动荡不安，红衫军、黄衫军轮番闹事，代表国王利益的军方屡次政变解散民选政府，拖累了经济的发展。

四是越南在一些经济制度改革方面走在前列。例如土地制度改革，很多人认为越南是土地私有制度，其实不然。越南是社会主义国家，80年宪法规定土地属于全民所有，但在86年开始的“革新开放”中，越南对土地制度进行大胆改革，私人除了没有土地所有权外，使用权、转让权和继承权全都拥有，跟土地私有无二。国家只是拥有名义上的所有权，越南政府也不垄断城市土地市场，私人可以自由买卖土地使用权，政府只是收取交易税费，这方面走在中国前列，值得学习。

又例如开发区的税收政策，越南实行“四免九减半”的政策。此外越南企业所得税比周围国家的税率都低。除投资于服务业的企业所得税率为28%外，制造业都可以得到20%、15%和10%等不同的优惠税率，以及税收减免若干年的优惠。而且大胆开放了赌场。所以越南对于国际资金很有吸引力。

最后一点，海外越南人众多。当年越南战争中南越战败，大量的越南南方人流亡海外，仅在美国就达200万之多，占海外越南人半数。考虑到越南人口不到一个亿，这个比例相当高了。越南南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海外亲戚，越南开放后，大量的汇款、直接投资资金和人才涌入越南，犹如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海外华侨回归祖国做生意一般，对越南经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越南目前的城市化率不过34%，胡志明市等南方大城市发展日新月异，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越南在人均GDP达到8000-10000美元之前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之后则需要像韩国、台湾地区一般进行民主化转型。

越南的真正风险在于民主化进程过快，使得社会失去稳定，陷入民粹化陷阱之中。越南近期已经出现类似苗头，例如部分越南狂热民族主义分子打砸外国工厂，反对政府建设开发区，把土地出租给外国企业等。越南国会也否决了越南党和政府在河内和胡志明市之间修建高速铁路的提议。而对于越南目前的状况来说，基础设施建设是经济腾飞的关键因素。

但近期由于越南国家领导人陈大光意外病逝，越南党领导人阮富仲兼任，成为胡志明之后首位身兼两职的领导人，四架马车向三架马车转变，适度的集权有利于越南社会稳定和改革措施的进一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