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宏观：美国移民因素对当前劳动力短缺的影响

导读

美国通胀的走弱离不开劳动力市场供需缺口的缓解，但是多重因素叠加导致美国移民数量不断减少，2017-2021年累计减少劳动力约340万，是当前美国劳动力市场短缺的重要原因。后续劳动力市场是否能有进一步缓解，拜登政府移民政策的调整可能成为抓手之一，我们从文献视角观察美国劳动力供需缺口。

摘要

宏观背景：

1）当前美国劳动力紧张，职位空缺率达到7.1%的历史高位，我们评估需要劳动力约600-900万人。劳动力供需紧张成为制约美国通胀缓解的重要因素，4月的通胀数据中除房租外的服务业同比上涨5.6%，各行业薪资涨幅均大幅度提升，休闲酒店业同比薪资涨幅超过11%。

2）劳动力市场的供需紧张除了疫情后劳动参与率的下降因素外，移民因素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重要原因。本期文献精析，我们选取了堪萨斯联储的论文“Immigration Shortfall May Be a Headwind for Labor Supply”进行精析。文章通过对比分析美国移民数量与劳动力市场主要指标、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与2016-2021年职位空缺率、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与2016-2021年工资增长幅度等来分析移民因素对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影响。

文献概览：

移民政策收紧、新冠肺炎肆虐，多重因素叠加导致美国移民数量持续下降。2017-2021年合计减少移民数量达到340万。这一状况加剧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的劳动力短缺与工资增长压力；并通过“就业乘数效应”（如婴儿照顾的教育可以解放家庭人口，从而提供其他行业的劳动力供给），导致其他行业劳动力短缺，加剧美国整体劳动力市场短缺。

文献核心结论：

1）美国移民数量持续下降：由于移民政策收紧，且新冠肺炎期间临时移民限制措施的出台，流入美国的外国工人数量自2016年以来持续减少。非移民工作签证数量的减少以及处理新的移民工作许可证的延迟，进一步限制了外国移民流入。目前美国移民水平已降至历史低点。

2）移民数量下降恰逢劳动力短缺。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劳动力短缺状况与工资上涨压力进一步加剧。移民人数下降和劳动力市场短缺状况同时出现，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的职位空缺可能难以填补，且工资上涨压力进一步提升。

3）移民人数的减少也将影响不过度依赖外国工人的行业，从而影响整体劳动力市场：移民数量下降将导致具有显著“就业乘数效应”的工作空缺率上升，使得部分劳动力退出市场，从事家庭劳动，进而影响整体劳动力市场，加剧劳动力短缺。

拜登政府移民政策的调整：拜登政府绿卡发放与职业移民签证配额均恢复到前特朗普政府水平。大幅放松对亲属移民的政策限制，增发超两倍的亲属移民签证配额。这可能在2022年以后加速通胀的缓解。

正文

1.  文献概览

目前美国劳动力市场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供应短缺。近年来，移民数量减少导致了劳动力供应的短缺和劳动力市场的收紧，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和地区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本篇精译来自美国堪萨斯城联邦储备银行工作论文，深入分析了美国移民数量下降与劳动力供应的问题（“Immigration Shortfall May Be a Headwind for Labor Supply”，Elior Cohen、Samantha Shampine，2022）。文章通过对比分析美国移民数量与劳动力市场主要指标、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与2016-2021年职位空缺率、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与2016-2021年工资增长幅度等三组数据得出以下结论：

1）移民数量下降加剧美国劳动力短缺状况，其中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受到较大影响，职位空缺率与外国工人依赖度呈现正相关。

2）移民数量下降加剧美国工资上涨压力，其中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受到较大影响，薪资上涨与外国工人依赖度呈现正相关。

3）移民数量下降导致护理等行业职位空缺率上升进而导致产品与服务价格上升，使得部分工人退出劳动力市场而从事家务劳动，通过“就业乘数效应”导致不依赖外国工人的行业也出现劳动力短缺，加剧美国整体劳动力市场短缺。

2.  文献核心结论

2.1  美国移民数量持续下降

自2016年出台一系列限制移民的政策以来，流入美国的外国工人数量持续减少。新冠肺炎期间实施的临时限制措施（如暂时关闭使馆）进一步降低移民数量，使移民水平降至历史低点。在双重因素的影响下，流入美国的外国劳动力不断减少，相比于正常趋势水平，2021年少流入美国的外国劳动力约有115万。而从2017年-2021年合计流入减少的人口达到340万。

从具体影响因素观察，非移民工作签证数量的减少以及处理新的移民工作许可证的延迟，限制了外国工人的潜在供应。根据美国国务院数据，非移民工作签证数量从2015年的峰值550万下降到2021年的145万。在处理效率方面，新冠肺炎导致移民工作许可证处理严重延误。美国公民和移民服务局的数据显示，移民工作证平均处理时间从2019年的2到4个月增加到2021年的9到11个月。

2.2  移民数量下降加剧劳动力短缺，加剧了移民依赖行业的劳动力供需矛盾

流入美国的移民和外国工人数量的下降恰逢美国劳动力短缺。比较了2016年移民数量开始下降前后美国劳动力市场指标。数据显示，由于劳动力短缺加剧，工人议价能力提升，2016-2021年期间平均实际收入相比2011-2015年上涨9%。平均职位空缺率也从2011-2015年期间的3.1%上升到2016-2021年期间的4.6%，这意味着每20个职位中就有一个空缺职位。两个时期失业率平均下降2.2个百分点。失业人员与空缺职位比例则由2.7下降至1.2，降幅超过50%。

移民人数下降和劳动力市场短缺状况同时出现，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的职位空缺可能难以填补。图3显示了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和2016-2021年职位空缺率的变化。由于工作转换、提前退休、对新冠疫情的恐惧等原因，主要行业职位空缺率都呈上升趋势。但外国工人比例更高的行业职位空缺率增加更为显著，这表明移民人数下降加剧劳动力短缺。例如，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更高的建筑业、休闲业、酒店和其他服务行业（包括私人家政工人、洗衣工等）在2016年至2021年期间，职位空缺率增幅显著高于平均水平。相比之下，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低于平均水平的金融业、信息业、公共管理业和矿业等行业在2016年至2021年期间，职位空缺率增幅低于平均水平。

移民人数下降同时增加了外国工人比例较高的行业的工资压力。图4显示了各行业2015年外国工人比例和2016年至2021年平均年收入增长率。数据显示，外国工人比例高于平均水平的行业工资增长更加显著。外国劳动力供应的减少导致雇主提高工资以吸引工人。

2.3  移民数量减少也将影响不依赖外国劳动力的行业

移民人数的减少也将影响不依赖外国工人的行业。由于各种因素的限制，移民更有可能从事具有显著“就业乘数效应”的工作，即该行业的就业可以带动和增加其他行业的就业增加，典型的如儿童护理的就业增加可以解放父母的劳动力供给，使得更多劳动力进入市场。例如，在2019年，超过25%的直接护理工作者（如护理助理、家庭健康助理和托儿工作者）为外国工人。移民数量减少导致直接护理服务成本增加，部分家庭难以承担，使得部分工人退出劳动力市场，以取代这些失去的服务。例如，Furtado（2016）发现，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外国工人比例增加，将导致市场托儿价格大幅降低，提升生育率。Cortes和Tessada（2011）同样发现，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工人比例越高，在收入分配中位于前四分之一的女性工作时间越长。因此，移民数量增加将促使更多劳动力流入市场，增加劳动参与率。

在移民政策放宽之前，即便有关新冠疫情的移民限制减少，对外国工人的需求可能依然会超过供应。对外国工人依赖程度较高的行业和地区劳动力短缺状况将难以缓解。护理行业等无法实施劳动力节约技术以替代外国工人的行业，将会面临日益严重的劳动力短缺和成本上涨压力，对劳动力总体供应造成压力。

3.  拜登政府的移民政策的调整

论文的研究凸显了移民对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巨大影响，近期拜登政府也在积极调整移民政策。在移民程序上，对移民申请细则进行了多项修正，取消了多项特朗普执政时期设置的移民障碍条款，改善了移民申请审批率。例如，移民所享受的美国公共福利将不再影响其移民申请的审核。同时，2022年4月2日取消了新冠疫情移民限制政策，这意味着此前由于新冠疫情影响而被限制移民的人群能够重新提交移民申请。表1显示了拜登执政期相较于特朗普执政前及特朗普执政时期的移民政策比较。数据显示，拜登政府执政时期的绿卡发放与职业移民签证配额均恢复到前特朗普政府水平。大幅放松对亲属移民的政策限制，增发超两倍的亲属移民签证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