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最大时刻已过,银行资产质量处于较好时期

本文来自格隆汇专栏:国信银行王剑,作者:国信证券银行团队

房地产贷款风险增加,但无需过度悲观

摘要

银行资产质量变化历史回顾:压力最大时刻已过

2011年之后房地产政策收紧、工业企业利润恶化,成为当前银行资产质量问题的起点,并在2015年前后达到高峰。之后几年银行对信贷结构进行了大幅优化调整,降低高风险的工业和批零行业贷款占比,提高低风险的个人住房贷款和城投基建贷款占比,从而对银行资产质量产生正面影响,比如去年在疫情影响下,银行资产质量表现仍好于2015年。我们预计银行后续信贷结构保持稳定,资产质量压力最大的时刻已经过去。

房地产贷款风险增加,但无需过度悲观

近两年来,工业与批零行业的不良率持续降低,但房地产行业违约风险增加,房地产对公贷款不良率持续提升。我们认为,尽管房地产风险加大,但由于工业及批零行业风险敞口降低,即便将表外房地产风险考虑在内,银行整体风险预计不会超过2015年,且测算显示近几年银行拨备计提足以应对2015年强度的资产质量冲击,我们无需过度悲观。

资产质量边际变化:第二轮边际改善进行中

工业及批零行业是风险最大的大类行业,而这些贷款质量的变化取决于借款人偿债能力的变化,于是我们会看到工业企业偿债能力的变化与银行整体不良生成率的拐点一致。该指标在2016~2017年曾大幅改善,2018~2020年再度恶化,而今年迎来第二轮改善,目前仍在改善当中。

“净表计划”降低潜在不良,拨备更加充足

近几年上市银行对不良贷款进行了大规模的确认和处置,使得上市银行资产质量的潜在风险降低,拨备也更加充足。体现为关注贷款率持续降低以及关注类贷款余额下降、逾期率持续降低以及逾期贷款总额较峰值下降、非信贷减值大幅计提、拨备计提力度及拨备覆盖率、拨贷比提升。

风险提示

宏观经济大幅下行可能从多方面影响银行业。

银行服务于整个实体经济,因此银行资产质量与实体经济息息相关,是宏观经济的缩影。宏观经济的变化一方面直接影响银行资产质量,另一方面通过影响银行信贷结构而对资产质量产生间接影响。我们结合银行外部经营环境的变化,对前述间接影响和直接影响分别分析。分析结果显示,我国银行资产质量压力最大的时刻已过、房地产风险影响可控,当前资产质量处于第二轮边际改善当中。在经历了过去几年的出清后,银行报表更加干净、拨备更为充分。我们在下文对此进行详细分析。


01

银行资产质量历史回顾:压力最大时刻已过


1.1 上市银行信贷结构大调整,向低风险行业倾斜

银行信贷投向主要是制造业、房地产、基建三大领域。我们知道,2009年“四万亿”之后,我国经济迎来一轮比较快速的增长,2010年GDP增速出现一个小高峰。从彼时样本银行信贷投向来看,银行的信贷主要投向三大领域:(1)工业及服务于工业流通环节的批发零售业是银行最大的信贷投向,其中制造业是核心领域,这与我国的整体产业结构是吻合的;(2)涉房贷款,即房地产对公贷款及个人住房贷款,是第二大贷款投向;(3)城投基建贷款也是重要的贷款投向,包括交运仓储、水利环境、租赁商服等。这实际上对应了固定资产投资的三大领域:制造业、房地产、基建,这三个领域的变化对银行经营有很大影响。为了更好地利用银行分行业贷款投向数据,我们此处选取六家规模较大的样本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招商银行、中信银行、浦发银行)汇总的细项数据进行展示。

2011年是银行资产质量问题爆发的起点。2010年左右房地产政策逐渐收紧,且央行连续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收紧货币政策。2011年开始,房地产调控效果逐渐显现,我国房地产行业的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显著回落。而且与之前增速在高位区间摆动不同,这次房地产固定资产增速下了一个台阶,2014年之后就一直维持在10%不到的水平。众所周知,房地产行业对经济的影响非常强。房地产行业投资增速的回落导致宏观经济的总需求受到影响,制造业产能过剩问题开始显露。从数据来看,南华工业品指数自2011年之后迎来一轮持续多年的下跌。产能过剩引起工业品价格下跌,再叠加前期经济刺激使的很多企业负债水平过高,导致2011年之后工业企业利润恶化、偿债能力大幅降低,成为当前银行资产质量问题的起点。

工业企业利润的恶化与银行信贷结构变化高度关联。一方面工业和批零行业风险暴露影响银行信贷供给意愿,另一方面工业企业利润恶化、投资意愿降低,有效信贷需求也的确不足。样本银行投向工业和批零行业的贷款占比从2012年之前的35%左右降至2021年中的18%,减少了接近一半。

从工业和批零行业腾出的贷款占比投向了个人住房贷款和城投基建贷款,即从企业部门向居民部门和政府部门(或显性或隐性)转移。对比样本银行2012年和2021年中的信贷结构,可以发现主要有两大变化:一是转向个人住房贷款,即杠杆从企业部门转移到了居民部门;二是城投基建类贷款占比也有一定提升,大致上对应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的增加,即杠杆从企业部门转移到了政府部门。而个人住房贷款一般有房子作为抵押,风险非常低;城投基建类贷款多为公用事业企业或政府相关贷款,风险也很低。也就是说,或主动或被动地,银行将贷款从高风险行业转移到了低风险行业。

我们前面选取的样本银行中,大行比例偏高,因此其信贷结构变化与全行业可能存在一定偏差,但主要结论是可靠的。从银行业整体情况的经验判断来看,中小银行也在减少制造业等行业的贷款投放比例,而加大城投类贷款投放比例,或增加信用卡、消费贷等个人贷款投放比例。比如上市城商行对公贷款的第一大行业在2012年和2020年发生了几乎是整齐划一的调整,这显然不是银行们坐在一起商量好的,而是在经济规律的作用下发生的市场化行为。实际上,我们使用20家上市银行信贷结构数据观察,可以看到,2021年银行信贷主要投向基本也是以个人住房贷款和城投基建为主。

1.2 银行资产质量压力最大的时刻已过

前述信贷结构的调整对银行资产质量产生正面影响。投向高风险行业的贷款占比降低,使得银行整体信贷风险下降,这就是为什么2018~2020年工业企业利润再度大幅恶化,甚至在疫情影响下,银行资产质量表现仍好于2015年。

往后看,随着房地产贷款风险上升、房地产贷款监管收紧以及地方政府隐性债务监管加强,房地产、城投基建领域的信贷投放会受到影响;而近几年工业和批零行业不断出清、不良率持续降低,风险已经充分释放。在信贷需求结构发生变化的情况下,银行信贷结构可能会有所调整,即适度增加制造业等领域的信贷投放。但当前工业和批零行业的整体风险仍然远高于其他行业,因此我们预计更可能的结果是导致银行整体信贷增速回落(考虑到部分非标转换为贷款,可能表现为资产增速回落而非贷款增速回落),而很难导致银行信贷结构出现大幅变化。基于这一判断,从信贷结构更为优化的角度而言,我们预计未来几年银行整体资产质量风险仍将低于上一轮峰值(即2015年左右)水平,银行资产质量压力最大的时刻已经过去。我们认为这相当于银行以规模换质量,也符合银行的理性选择。

最后,从前述分析中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个次要结论,就是房地产对银行而言非常重要。从历史数据看,商品房销售数据作为房地产行业景气度的重要衡量指标,对于判断银行指数的走势也有相当重要的意义,银行板块估值的变动往往与房地产销售数据的变化有所关联(比如2012年、2016~2017年)。实际上不光我国如此,美国的银行对房地产依赖度也很高。


02

房地产贷款风险增加,但测算显示影响可控


近期市场对于房地产行业风险影响银行资产质量的担忧也在增加。近两年来,工业与批零行业的不良率持续降低,但房地产行业违约风险增加,房地产对公贷款不良率持续提升。银行对房地产行业的贷款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与上一轮不良爆发不同,近年来房地产公司本身风险增加,房地产行业对银行资产质量的直接影响更为显著;二是银行对房地产行业的风险暴露不仅限于贷款,还有金融投资。

一方面,近年来房地产公司本身风险增加,房地产行业对银行资产质量的直接影响更为显著。从银行不良贷款率的行业分布来看,上一轮调控期间房地产对公贷款的不良率是降低的,而近两年房地产对公贷款的不良率提升很明显,这主要是因为房地产公司在2016-2017年期间大幅加杠杆,行业风险增加。

另一方面,与工业和批零行业不同,银行对房地产行业的对公敞口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金融投资而不是贷款实现。以招商银行为例,其2021年中报披露的房地产风险敞口6438亿元,其中表内贷款投放3323亿元,仅占52%。

不过我们认为,尽管房地产风险加大,但考虑到工业及批零行业风险敞口降低,银行整体风险预计不会超过2015年,我们无需过度悲观。目前我们并不清楚银行对房地产行业的整体融资情况,暂时按表内贷款和非信贷各占一半来看,那么银行对房地产行业的风险敞口可能占贷款总额的约13%。进一步假设房地产行业风险变得跟工业与批零一样高,那么上市银行高风险行业贷款(即当前的工业与批零和房地产对公贷款合计)占比约为31%,与2014年高风险行业贷款(即彼时的工业与批零行业贷款)占比基本接近。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就是行业重蹈2014~2015年的覆辙。2014年上半年是银行估值在近几年最低的时期,彼时银行板块的平均PE为4.9x,平均PB为0.9x。此外,我们使用2015年不良生成率作为分母,测算了“信贷成本率/2015年不良生成率”指标,结果显示近几年拨备计提力度足以应对2015年那样的资产质量冲击,影响可控。


03

资产质量边际变化:第二轮边际改善进行中


3.1 工业企业偿债能力回升,上市银行资产质量边际改善

银行的资产质量大约自2012年以来下行,但并不是一直恶化,中间也有波动。近十年以来,银行的资产质量经历过两次好转:一次是2016~2017年“供给侧改革”期间,银行的资产质量出现了小幅改善,第二次是2021年以来银行的资产质量再度改善。

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改善是边际上的改善,而不是银行资产质量问题消失,因此银行资产质量的这种改善与我们日常所听到的“宏观经济仍有下行压力”“银行经营的外部压力仍然较大”等并不矛盾。从不良生成率来看,2016~2017年期间银行不良生成率回落,但相比2012年之前仍处于很高水平,即银行资产质量压力一直都很大,但确实也会有边际改善。

有两方面因素会影响银行资产质量:一是前文所讲的调整信贷结构,将贷款从高风险行业向低风险行业倾斜,可以提高整体贷款质量;二是宏观经济波动所引起的借款人偿债能力变化。从银行不良贷款的构成来看,工业及批零行业是风险最大的大类行业,而这些贷款质量的变化,本质上取决于借款人偿债能力的变化,于是我们会看到一个直接的现象:工业企业偿债能力的变化与银行整体不良生成率的拐点一致。由于计算工业企业偿债能力所需要的数据是按月披露,因此我们之前也一直通过跟踪该指标来预判中报、年报银行资产质量的变化情况。该指标今年以来持续改善,目前仍在改善当中。

工业企业偿债能力变化的主要驱动因素主要是工业品价格,因此工业品价格对银行的资产质量有很大影响,PPI、大宗商品价格的变化等有助于我们判断银行的资产质量情况。今年上半年上市银行不良生成率同比明显回落,与大宗商品价格上行、工业企业偿债能力回升不无关系。

3.2 资产质量分化:上市银行好于非上市银行

很多投资者有这样的疑惑:近几年GDP增速持续回落,而且还有疫情影响,但银行的资产质量还能有改善,跟直觉不符,上市银行的数据可靠吗?实际上,虽然银行的不良贷款有调节空间,但近几年监管部门对银行不良贷款确认的要求变得反而更加严格,银行报表的真实性程度更高了,银行披露的数据整体而言是可靠的。而之所以会有这种宏观经济下行压力大但银行资产质量还在改善的情况出现,我们认为主要是跟样本偏误有关——我们日常关注的都是上市银行,它们一般是大中型银行。

具体来讲,前述工业企业偿债能力的改善是结构性的。近几年大中型企业偿债能力改善更加显著,他们往往是大中型银行的客户,因此以上市银行为代表的大中型银行资产质量改善明显。但大量未上市的中小型银行服务于中小企业或微型企业,其客户的偿债能力可能没有改善或改善幅度不大(这可能是“供给侧改革”的结果),相应地,这些银行的资产质量也没有明显改善。


04

“净表计划”降低潜在不良,拨备更加充足


近几年上市银行对不良贷款进行了大规模的确认和处置,使得上市银行资产质量的潜在风险降低,拨备也更加充足。具体来看:

一是持续的“净表计划”使得潜在风险减少,报表更加干净。如前文所述,近几年在监管要求下,银行加大不良贷款确认和处置力度,将大量潜在不良贷款确认为不良,存量风险大幅出清,报表更加干净、可靠。从数据来看,体现为关注贷款率持续降低以及关注类贷款余额下降、逾期率持续降低以及逾期贷款总额较峰值下降;

二是非信贷资产大幅计提拨备,非信贷风险充分暴露;

三是上市银行拨备计提力度明显高于2015年,且整体超额计提。在拨备计提力度增加的情况下,不良贷款的预期损失也能充分反映在利润表中,降低了未来业绩的不确定性。从财务指标来看,上市银行整体拨备覆盖率、拨贷比也明显提升。


05

投资建议:选股层面进一步应对资产质量的不确定性


我们预计后续随着资产质量改善以及净息差企稳后对净利润增长拖累减弱,行业景气度有望持续回升,而目前银行板块估值仍处于历史较低水平,与基本面趋势背离,因此我们看好板块后续表现,维持行业“超配”评级。

在个股选择方面,我们可以通过选取安全边际更大的银行来进一步规避资产质量风险。我们将前文所用到的“信贷成本率/不良生成率”作为一个重要参考指标,该指标高于100%,说明银行近期拨备超额计提。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未来不良生成率上升,对该银行业绩的影响也不会很大,从而增强银行未来业绩增长的确定性。


06

风险提示


若宏观经济大幅下行,可能从多方面影响银行业,比如经济下行时期货币政策宽松对净息差的负面影响、经济下行导致不良贷款增加等。

格隆汇声明:文中观点均来自原作者,不代表格隆汇观点及立场。特别提醒,投资决策需建立在独立思考之上,本文内容仅供参考,不作为实际操作建议,交易风险自担。

相关阅读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