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回升,美国页岩油何时回归?

本文来自:能源杂志,作者:林锡

目前美国页岩油生产还处于较为保守状态,页岩油生产上可能滞后于市场需求。原油的供应剩余将可能导致库存从2022年一季度开始上升,那么2022年原油价格将可能易下难上。

在经历了2020年油价暴跌之后,2021年8月油价已跌跌撞撞回到70-75美元区间。这对于平均开采成本在35-45美元的美国页岩油来讲,已经逐渐具备量产空间,美国页岩油生产商将如何考虑生产计划,会不会增加产量从而对油价形成冲击呢?

我们跟踪美国页岩油产业政策、钻机数以及产量来看,目前美国页岩油生产还处于较为保守状态。新冠疫情以及新能源发展对原油需求的冲击,可能使美国页岩油产商分拨部分资本备战新能源,因而在页岩油生产上可能滞后于市场需求。


破产导致产能出清


美国页岩油产业崛起于在2011年高油价时期,在页岩气革命成功后的五六年,高油价给页岩油产业带来希望。2020年初美国页岩油产量最高达到920万桶/日,占原油总产量的70%,而2016年底美国页岩油产量才520万桶/日,页岩油产业一时风光无二。

2020年4-6月,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使油价暴跌,页岩油产商措施不及,大量申请破产,包括戴蒙德海上钻探公司、惠廷石油、页岩气巨头切萨皮克都未能幸免,市场谈油色变。

疫情对美国页岩油产业的冲击不仅仅是破产,同时导致银行对页岩油产业风险偏好下滑,低油价使页岩油企业面临现金流不足问题。2020年4月西方石油公司被惠誉降至垃圾级,成为当时规模第二大的“堕落天使”,意味着公司借贷成本进一步拉高,更难获得资金支持,很多页岩油公司在2020年面临同样的资金压力。

随着油价回升,美国页岩油产量逐渐恢复。2020年12月新冠疫苗研发成功,全球原油需求逐渐回暖,页岩油生产企业才得以喘息。截至8月美国页岩油产量恢复到790万桶/日,整个原油产量恢复到1130万桶/日,产量恢复到疫情前85%左右水平。

尽管需求逐渐回归,然而美国页岩油产量未来恢复可能并不会一帆风顺。


复苏之路曲折


当前美国面临高油价与高通胀压力,拜登政府希望欧佩克开闸增产。8月,美国部分地区汽油价格已经超过4美元/加仑,达到历史高位。

8月13日,美国政府再次呼吁欧佩克“开闸”增产,以支撑全球经济复苏,同时支持美国降低通胀压力。8月17日,24位共和党参议员致信美国总统拜登,建议拜登放弃呼吁OPEC和其盟友增产,并且优先开发美国国内的石油和天然气。同时,美国前财长萨默斯称不应该阻止汽油价格上涨,“碳基燃料价格上涨对于美国经济的重要性超过其他任何产品价格的上涨,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更愿意看到我们采取其他措施,而不是帮助欧佩克”。

实际上,美国化石能源产业对美国经济非常重要,美国国内有足够的原油供应和储备来增加产量,那为什么美国不自己增加页岩油产量,而寄希望于一个国际石油组织的帮助?

首先,美国大型页岩油生产商缺乏主动增产意愿。新冠疫情以及新能源行业的发展,让很多大的页岩油公司不得不考虑战略转型,而不是在页岩油行业继续扩大产能。2021年以来美国钻机数的回升主要由私企与中小企业带动,主要大型页岩油厂商并没有加大在页岩油钻井投入。

由于钻井投入不足,加上页岩油单口井产量正在逐渐衰减,页岩油整体产量就很难上来。页岩油开采是一个重资产行业,从钻井到完井到设备到运营,需要持续的资本投入,页岩油井产量一般在完井后的第二个月产量达到峰值,半年内产量会衰减一半,2年后会失去经济价值。

其次,美国国内页岩油监管政策打压页岩油企业扩张信心,同时降低了银行对页岩油企业资金支持偏好。2021年1月20日,拜登上任首日即签署了17项行政命令,其中包括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议》、取消KeystoneXL输油管道,另外,禁止在公共土地和水域获得新的石油和天然气许可——这一禁令有可能使美国页岩油失去200万桶/日产量。

此外,欧佩克也一直在虎视眈眈关注着美国页岩油产量,他们不会轻易把市场让给美国。6月,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齐兹在罗宾汉投资者大会上表示,勘探领域缺乏新的投资可能会引发全球油价出现新的超级周期,防止这种超级周期的发生是他的工作。这段话背后意味着,沙特已经关注到美国页岩油产量回归可能是一个较长期过程,沙特一直做好了增产准备;同时这句话也类似给美国页岩油厂商一个暗示,如果美国页岩油想要超预期增产,得先要面对来自欧佩克国家的竞争。

因而总结来讲,没有70美元以上足够高的价格激励,美国页岩油企业很难趋势性增产。碳中和与新能源的推进,使全球原油需求可能在未来3-5年见顶回落,面对未来原油需求的不确定性,除非有特别高的价格刺激美国页岩油企业加大生产,否则美国页岩油企业资本支出会停留在较低水平。


2022年美国页岩油重新归来?


尽管美国页岩油产量复苏之路曲折,但条件成熟后,预期成为2022年原油最大边际增量。欧佩克+联盟7月中旬开会决定,2021年8月起每月增加40万桶/日产能,2022年5月调高减产基准线167万桶/日,减产协议维持到2022年底。

需求回归是美国页岩油产量复苏的先决条件。尽管目前新冠疫情还在全球蔓延,对全球原油需求带来冲击,但从美欧目前防控来看,冲击比较有限,美欧经济短期较难出现强封锁。随着全球疫苗注射推进以及共同防疫努力,预期在2022年全球原油需求将逐渐回到疫情前水平。

全球原油需求回归,有一个重要而合理的假设,即全球逐渐学会与新冠病毒长期共存,有足够的疫苗与治疗能力控制新冠病毒的传播,不会再出现大面积封锁。高效的公共卫生管理手段、有效的疫苗注射、自我防护以及较低的致死率,使人们不再对这个病毒感到恐慌。

我们从欧美逐渐放开国内封锁,以及国家之间放开通航,可以看出发达国家正在采取新的措施来防新冠病毒,而这一措施并没有对人们的出行造成太大干扰——美国和欧洲的原油库存还在持续下降,航空煤油的需求和库存也在下降。

假如美欧一直采取偏宽松的管控政策,那么原油需求的复苏只是迟早的事情。EIA、OPEC、IEA预测2022年原油需求将达到10125万桶/日、9986万桶/日,9940万桶/日。

对美国页岩油产业限制也不用过于担忧。尽管拜登宣布禁止在公共土地和水域获得新的石油和天然气许可,但面对高油价带来的国内通胀压力,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呼吁拜登政府放松对页岩油产业限制。3月份,美国14个州对拜登政府关于暂停租赁石油和天然气的禁令提起联合诉讼,认为禁令将损害依赖石油和天然气钻探的社区,并推高能源价格。美国国内很多人认为在国内禁产,把产量留给欧佩克的做法是不明智的。

拜登政府在执行禁止在公共土地和水域获得新的石油和天然气许可政策时,受到很多联邦法院阻挠。美国联邦土地和水域共占美国石油总产量的22%和天然气产量的12%,其中联邦土地提供了石油产量的8%和天然气产量的9%,如果拜登政策政策被推行,可能影响到美国200万桶/日左右的页岩油产量,然而这一政策推行也并不容易。

同时较高的油价将推升页岩油产量复苏。美国页岩油产量将在明年逐步到疫情前水平,那么必要需要有一个较高的油价刺激,否则美国页岩油厂商较难有动力去增产。反过来,在目前油价低于70美元水平,美国页岩油厂商缺乏动力增产的话,又会推动最终油价回升到70-80美元桶。

总结来讲,美国页岩油可能是2022年原油供应最大边际增量。随着疫情影响逐渐趋弱,原油需求将回到2019年水平,届时美国和伊朗的页岩油产量将缓慢恢复,而原油的供应剩余将可能导致库存从2022年一季度开始上升,那么2022年原油价格将可能易下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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