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鹅，第三任英国首相终于把四年前的老天鹅解决了

作者：巴九灵

来源：吴晓波频道

历史性的时刻

‍‍‍‍‍‍‍‍‍‍如果我不提醒你，你可能没发现，英国公投脱欧，已经是2016年的事情了。

是的，经历了四年零六个月的谈判，先后换了三届政府，英国脱欧的肥皂剧终于在2020年的圣诞夜落下了帷幕。

英欧双方终于在最后关头达成了一份脱欧协议，将于2021年1月1日生效。

协议达成的这最后一个月非常惊心动魄，好几次双方都要掀桌子不谈了，尤其是和法国的渔业争执，英国海军甚至于还收到了命令，做好准备在1月1日之后“武装保护英国渔民利益”？！

如果在21世纪，英国和法国的军舰在英吉利海峡为渔业而发生冲突，真的是让人怀疑是不是穿越400年，回到英法百年战争的时代了。

与此同时，英国首相鲍里斯也在采访和发言的时候不停地放狠话，告诉公众和资本市场，要做好无协议脱欧的准备；欧盟这边也不示弱，也是各种放话——表示英国你要硬脱欧随便来。于是英镑兑美元的汇率，就在最后一个月内随着两边的发言起起伏伏，彻底地成为了“消息市”。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

尽管我们知道，这些“武装巡逻”的指令，本质上还是为了在谈判桌上施加压力，但是连这些手段都采用上了，本身也说明了谈判的激烈。

在协议达成之后，英国国内，无论是媒体还是政治家们，大部分人对这份协议整体上都是支持的，认为是英国外交上的重大胜利。一份从政府内部流传出来的分析报告中描写道：在43%的条款上，英国取得了胜利；17%的条款上，欧盟取得了胜利；另外40%双方打了一个平手。

连最大的在野党——工党的党魁凯尔·斯塔莫爵士，也号召自己的党员在下议院给这份协议投赞成票，因为“虽然这份协议（如果是自己来领导的话）完全可以更好，但是有协议总比没有协议强”。而欧洲的国家元首们也纷纷表示支持，像法国总统马卡龙，就认为是“欧洲的团结和实力得到了回报”。

脱欧的缘起

且慢！这似乎又回到了让人熟悉的电影情节，一份条约完成之后，双方各自庆祝胜利。那么到底这份协议是谁“赢”了？这要从脱欧的原因说起。

英国虽然地理上属于欧洲，但是因为其孤悬海外，自古以来都秉持着在欧陆强国之间维持“势力均衡”的制衡之道。即便是在英国刚刚加入欧盟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英国国内对于欧盟总部不断推进的欧洲经济和政治一体化也充满着争论和矛盾。是让渡一部分的立法、司法和边界管控权来换取大市场和自由贸易，还是相反？

1973年英国正式加入欧共体

上世纪70年代的年轻人们在公投是否留欧的时候，选择了前者。45年后，当年的青壮年都已经垂垂老矣。但是在2016年的公投中，他们却亲手推翻了当年的决定，选择了脱欧。这背后，与其说是对布鲁塞尔不断膨胀的权力的抵触和对自由市场这些抽象概念的渴望，不如说他们年轻时所憧憬的一体化梦想，已经被现实打破，于是脱欧就成为追求安全和稳定的选择。

英国民意对脱欧的渴望是明确的。在2019年的大选中，鲍里斯·约翰逊，这位以保守党内脱欧领袖自居的首相，成为继撒切尔夫人之后，第一个拥有议会有效多数地位的领导人。而鲍里斯也确实不负众望，尽管几经波折，最终还是把一份脱欧协议，成功地带给了英国。

脱欧条约

脱欧的协议有将近2000页，要一一陈述自然是不可能的。在这里我们选出比较有代表性的四个方面：贸易、竞争、纠纷解决和渔业。

贸易可以说是鲍里斯的得意之作。他认为这方面英国比其他任何和欧盟缔结贸易条约的国家做得都更好。出口零关税，零配额，相当于任何英国出产的商品，都可以畅通无阻地销售到欧盟的单一市场。

表面上看，贸易方面是英国大获全胜，在拿回国境控制权的同时，保留了贸易共同市场，英国1∶0欧盟。

但是魔鬼在细节中。因为英国的企业是要出口产品到欧盟市场来竞争，这就牵扯到第二个方面，竞争的公平性，也就是标准化的问题：如果欧盟认为英国的企业因为执行了和欧盟不一样的标准，而获得了竞争优势怎么办？欧盟在这里埋伏了一笔，如果欧盟或者英国认为对方的企业因为标准不同而获得了不正当的竞争优势，那么依然可以施加关税。

比分变成1∶1， 欧盟把这一分又扳回来了。

但是如何来判断“标准不同”和“违反了公平竞争原则”呢？在欧盟单一市场下，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可以诉诸欧盟法院，而欧盟法院的设立本来也是为了解释欧盟法律和确保其在各欧盟国家之间被平等使用的。

问题是现在英国已经脱欧了，总不能让欧盟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吧？这又是英国和欧盟的一个主要角力点。协议的方案是由一个独立的第三方委员会来做出裁决，这个第三方委员会绝不包括欧盟法院。这一条也被视为鲍里斯的胜利。

约翰逊发推特庆祝脱欧贸易问题达成协议

英国2∶1欧盟。

接下来就轮到渔业，这是几乎导致谈判破裂的“元凶”——这并不意味着渔业对英国很重要。其实渔业仅仅只占英国GDP的0.2%，以至于欧盟在谈判开始前，乐观地认为渔业将会是最先达成协议的方面。

但是，因为脱欧的口号是：拿回自己的边界、领土和水域的控制权。而渔业自然牵扯到了敏感的“领海主权”问题。核心问题就是：法国的渔民还能在英国的水域里面捕鱼吗？如果能，配额是多少？

鲍里斯先前划下了一道50%的底线，也就是希望欧盟能够让渡50%以上的配额给英国的渔民。这样他就可以对公众说：把“大部分”的渔业配额都要了回来——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政治确实是说话的艺术。

然而欧盟在这个问题上也出乎意料地强硬，在其他所有的条款都达成一致的情况下，渔业问题让双方一度陷入了僵局。最终，鲍里斯做出了重大让步，把欧盟需要归还给英国的配额降低到了25%，连续5年半，称之为过渡期。之后每年通过谈判来解决渔业配额问题。

这是英国政府都不得不公开承认的“重大让步”，欧盟再次把比分拉成2∶2。

公允地说，英国和欧盟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谈判，互相的依赖程度、经济的体量上还是有明显差距的，英国能够和欧盟谈到现在这个协议，尤其是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确实可以看作是英国的一个阶段性胜利。

2020年，在鲍里斯的预想中，本来应该是大展宏图的一年，要在全世界倡导全球化的自由贸易，成为“Global Britain”。但是新冠肺炎疫情的到来，让这些都画上了一个逗号，英国必须集中精力来应对疫情，提振经济。

然而，生活还将继续，之后的英国到底如何实现“走向世界”的理想，平衡好欧美亚三个大洲的众多贸易伙伴的关系，这些，都会在新冠肺炎疫情结束之后，一一摆在鲍里斯的案头。2021年，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