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证宏观】推迟大选？特朗普的“困兽之斗”

作者：王涵 段超 卓泓 

来源：王涵论宏观

内容摘要

2020年7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推特上呼吁推迟原定11月3号举行的美国总统大选，但随后又改口表示不想推迟大选，对此我们认为：

推迟美国大选史无前例，且权力在于国会。理论上而言，美国大选推迟需要国会通过法案修改现行法律所规定的选举日期。从实际操作上看，特朗普想要绕过民主党掌控的国会推迟大会几乎不可能，美国大选有史以来也从未被推迟过。

如果成功推迟大选，在极端情形下，民主党继任总统的概率更大。如果在2021年1月20日之前未能顺利选出总统，按照宪法特朗普和副总统彭斯都需要自动卸任。美国代理总统人选的第一顺位为国会议员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第二顺位为参议院临时议长。但由于2021年1月3日新任国会必须宣布就职，如果不进行总统选举，参众两院任期满的议员将自动卸任，因此第一顺位继承将不成立。从程序上来看，代理总统将由国会参议院临时议长来代理，按照多数票选举原则，很有可能最后的代理总统是民主党的参议员。

特朗普反复无常的背后是竞选压力的节节攀升。从全民民意调查来看，拜登领先特朗普约7.4个百分点，高于2016年希拉里选举前的领先优势3.65个百分点。选票前十的州中，仅有佐治亚一州民调支持特朗普，而共和党的传统铁票仓——德州目前选情对特朗普也较为不利。从赔率和个人募资情况等指标来看，特朗普也明显落后。

虽然目前特朗普选情上压力巨大，但并非没有翻盘机会。

• 民调和最终大选结果可能存在偏差。考虑到大选采用的是选举团制度，民调数据存在一定样本偏差性。

• 特朗普“铁杆粉丝”明显多于拜登。从调查看，相当部分选民支持拜登的人的原因是讨厌特朗普，而特朗普却有一批铁杆支持者。这意味着特朗普“铁杆粉丝”是多于拜登的，这个差距可能将在最终投票中进一步体现。

• 特朗普的核心竞争力在于经济。从调查来看，对于特朗普在经济上的成就，选民是较为认可的，也是目前来看他领先于拜登的地方。如果三季度的经济能够好转，特朗普或许能实现翻盘。同时，需要关注疫情二次冲击下，特朗普将更多地打“中国牌”来转移国内的竞选压力。

风险提示：大选局势变化超预期，中美关系变化超预期。

正文

推迟美国总统大选：史无前例，困难重重

理论上而言，美国大选可以被推迟，但权力在国会而不在总统。按照美国宪法原文，国会有权决定选拔选举人的时间，决定选举人投票的日期。1845年的联邦法将这一日期定为11月第一个星期一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二。因此，理论上而言，美国大选可以被推迟，但需要国会通过法案修改现行法律所规定的选举日期。而实际上，美国大选有史以来从未被推迟过。

实际操作看，特朗普想要绕过民主党掌控的国会推迟大选，几乎不可能。如前所述，如果特朗普真的想要推迟大选，必须经过国会两院的多数同意。但是，目前美国国会众议院由民主党主导，因此国会几乎不可能达成推迟大选的决定。

即使国会同意推迟，若无法任期结束前完成大选，特朗普也将自动卸任。如果我们进一步假设，特朗普获得了国会的支持、成功推迟了选举；特朗普想要成功连任，仍然有一个最后时限——2021年1月20日。因为依照美国宪法，现任总统特朗普及副总统彭斯必须在2021年1月20日自动卸任。（1月20日的总统交接日是1933年通过的第20修正案决定的，理论上而言，当前可以对美国宪法提出新修正案以改变总统交接日，但是起草和通过宪法修正案的程序非常复杂，所以这种概率极低。）

在此极端情形下，按照《总统继承法》，民主党继承总统的概率更大。如果大选被推迟，而在2021年1月20日前未能顺利选出总统。则特朗普将自动卸任。在此极端情形下，美国代理总统人选将按照《总统继承法》来决定。这一继承顺序是（1）国会众议院议长（目前为民主党人佩洛西）；（2）参议院临时议长。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美国宪法第20修正案，2021年1月3日新任国会必须宣誓就职，如果不进行总统选举，参众两院任期满的议员将自动卸任。换言之，《总统继承法》的第一顺位继承将不成立——因为不存在合法众议院议长来代理总统职位。那么，从程序上来看，代理总统将由国会参议院临时议长来代理，按照多数票选举原则，很有可能最后的代理总统是民主党的参议员。

总结来看，想要推迟大选，权利不在特朗普而在国会。由于国会众议院由民主党把控，实际通过几乎不可能。即使国会同意，特朗普也必须在2021年1月20日重新完成选举，否则将自动卸任且根据《总统继承法》，代理总统之位很可能花落民主党参议员。

特朗普反复无常的背后：竞选压力节节攀升

2020年7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在推特上抨击邮票选举并呼吁推迟大选，然而在之后当天的白宫记者会上，特朗普又改口表示不想推迟大选。特朗普反复无常的迷之操作背后反映的其实是其民调数据大幅落后于拜登，竞选压力节节攀升的困局。下面我们将以Q&A的形式分析特朗普当前的选举情况：

Q1：特朗普与拜登的民意调查支持率目前差距多大？

A1：根据Real Clear Politics的数据，截至2020年8月1日，拜登民意调查支持率为49.4%，领先特朗普7.4个百分点。分州来看，在选票数量前10的州中，按照民意调查，仅有佐治亚一个州仍然支持共和党，其余州皆已倒向民主党，即使是共和党最大铁票仓的德克萨斯州的民调也已向民主党倾斜。从13个摇摆州来看，共和党仅在爱荷华和印第安纳州的民调支持率仍然领先。

按照总统大选的规则，最先获得270张选票的总统候选人将成为总统。根据270 to Win的估算，目前民主党至少能拥有278张选票，已超过270张。共和党最少能拥有169张选票，即使加上摇摆州的91张，共和党也仅能获得260张选票，仍然落后于民主党且未达到获胜的270票标准。

Q2：当前特朗普VS拜登的民调支持率差距，与2016年特朗普VS希拉里的民调差距的差别有多大？

A2：希拉里在2016年11月8日美国总统大选前的最近一次民意调查数据仅比特朗普领先3.65个百分点，但截至2020年8月1日，拜登领先特朗普约7.4个百分点，高于当时希拉里的领先水平。即使考虑到民调可能与最终普选结果有1%-3%的差距，拜登相较于特朗普的领先优势依然明显。

对比2020年和2016年1-6月两党民调数据来看，2020年共和党领先的民调占比仅为1%，低于2016年的占比14%，可以看出今年以来的疫情和经济等问题确实对共和党的支持率造成了较大的冲击。

Q3：除了民调支持率外，还有哪些指标可以为特朗普和拜登的最终总统竞选结果提供参考？

A3：赔率和募资情况是除了民调支持率最常用的总统竞选结果参考指标。

赔率。美国有不少博彩网站将美国大选的总统候选人作为博彩标的，各个总统候选人的赔率对美国大选最终的结果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从各大预测机构的结果来看，截至2020年7月29日，拜登的平均赔率约为0.56，特朗普赔率约为1.57。根据Real Clear Politics综合各网站的赔率来看，拜登赢得大选的概率自5月26日起开始稳步上升，特朗普则反向下降。但对比2016年特朗普和希拉里当时的赔率来看，拜登与特朗普的赔率差显著小于2016年的情况，这意味着从博彩数据来看，拜登对特朗普的优势可能没有同期希拉里的优势明显。

个人募资情况。个人集资分为大额个人集资和小额个人集资，大额个人集资是单笔超过200美元的个人集资，计入FEC的系统，每一笔都可以查到捐款人信息；小额个人集资单笔不超过200美元，不计入捐款个人信息。从个人集资情况可以看出选民愿意为该总统候选人花费多少钱，这一定程度上比民意调查更能反映不同候选人的支持率，因为愿意花钱的人大概率会参与最后的投票。尤其小额个人集资额由于单笔不能超过200元，因此可以借此推算出不同总统候选人的真实支持者人数差异。从2020年6月末的个人累计集资情况来看，拜登小额个人集资约高出特朗普4300万美元，高于2016年希拉里与特朗普的差值（2600万美元）。

特朗普逆风翻盘的可能性：核心仍然在经济

无论是从民调、赔率还是个人集资来看，特朗普皆已处于明显劣势，这情况似乎与2016年时希拉里和特朗普之战类似，那么此次特朗普是否能够顺利翻盘？核心还是在于三季度经济是否能实现逆转。

Q4：特朗普看起来似乎已经全面落后拜登，前期民调领先一定能确保最终大选胜利吗？

A4：从2016年特朗普和希拉里的大选结果来看，前期的民调领先并不能确保最终大选胜利，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

美国总统大选采用选举团制度。这意味着民调结果并不能与最终的选举结果吻合，即使最终全民普选的支持率更高也有可能因为输掉某几个关键州而落败。

民调数据有一定样本偏差。这一方面是美国的媒体大多支持民主党，其在文章表述和民调上可能具有一定的倾向性。另一方面是因为特朗普的支持者可能出于周围舆论压力并不敢直接表明自己支持特朗普，同时特朗普支持者有一大部分为老年、文化程度较低的白人男性，他们可能并不会参与互联网上的民调投票。

特朗普拥有一群铁杆粉丝。特朗普是一个具有话题度、性格鲜明且具有明确支撑者群体的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的谷歌搜索热度不管是2020年还是2016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明显高于同期的希拉里和拜登。民众对特朗普的态度也比较两极分化，虽然有42%的人表示对特朗普特别不满意，但也有19%的人对特朗普特别满意。相比于特朗普而言，拜登是一个没有个性特征的总统候选人，虽然仅有28%的人表示对拜登特别不满意，低于特朗普，但是也仅有6%的人对拜登特别满意。更重要的是，支持拜登的人大多是因为反对特朗普，而不是支持拜登本身。然而支持特朗普的人则更多是因为支持特朗普本身。这意味着特朗普的支持者相比于拜登的支持者更有参与最后选举投票的动力。并且如果美国三季度的疫情和经济出现了反转，那么因为讨厌特朗普而给拜登投票的人可能会转而支持特朗普。

Q5：特朗普翻盘的关键点在哪？

A5：疫情和种族问题确实导致特朗普的支持率出现明显下跌，从纽约时报最新调查的数据显示，特朗普掉票的主要人群为年轻的白人大学生，但事实上这部分人群本身并不是特朗普的铁杆粉丝，并且共和党人其实对于疫情的担忧并不显著。

特朗普相比于其他总统竞选者最大的优势在于大部分的选民认为特朗普相比于其他竞选者能更好地处理经济问题。从摇摆州的民调数据来看，有56%的人认可特朗普的在经济上的贡献，其余包括疫情处理、种族问题上特朗普都未获得超过半数的支持。换言之，特朗普的核心竞争力在于“经济”。我们曾指出，寻求连任的总统任期内第四年经济增速往往好于第三年，连任失败的总统往往在二季度出现明显的GDP增速下滑。受疫情影响，在美国二季度GDP数据创记录下跌的背景下，三季度的经济数据对于特朗普而言尤其重要。如果三季度的经济能够好转，特朗普或许能实现支持率的回升。而在当前经济受疫情二次冲击，美国经济复苏动力不足的情况下，特朗普的竞选压力陡增，这迫使他更多地打“中国牌”来转移国内的竞选压力。

风险提示：大选局势变化超预期，中美关系变化超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