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提“群体免疫”了,英国已经来到“至暗时刻”!

英国几百年来自由放任的思想传统,忽然就被这一轮疫情,置于史上最严峻的考验之中了。

作者:诺桑布里庵 

来源: 格隆汇财经热点

2020年的第三个月过半,欧洲多数地区已经沦陷,而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在疫情爆发前的紧急关头,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公布了4条措施:

1、3月13日开始,出现咳嗽发烧症状者,须在家隔离7天,7天后如果继续恶化才可以打111或呼叫救护车;

2、英国政府不再对所有出现症状者进行检测,轻度患者不再检测,只有症状严重者才可以检测;

3、禁止学校安排学生出国旅行;

4、建议70岁以上老人不要出国旅行。

除了这四点措施之外,人们发现,整场发布会上,鲍里斯只字未提口罩只字未提学校停课,同时他承认这次病毒比流感厉害得多,而且还让民众做好“失去所爱的人”的准备

最后鲍里斯说,“目前的重点不是防止所有人被感染,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而现在所作的是拖延疫情达到顶峰的时间,以及让已经感染的人产生抗体”

英国政府这种“大撒把”的措施,加上一些西方媒体的鼓吹,已经具备了相当强的迷惑性,已经有一帮“自由放任”思想的粉丝已经开始为他辩护了。例如这位在牛津大学任教授的华人就表示,英国政府的“策略是近乎无情的理性”。

更多的人还是对英国政府的做法表示愤慨。

第一,鲍里斯和英国政府的做法是否有推卸责任之嫌;第二,明明有国家已经采取行之有效的方法,并取得了初步成果,你为什么不借鉴?

但是,一旦联系到意识形态与思想道统的东西,英国政府的做法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至高无上的正确性——小政府,大国民,自由放任,不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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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15年,距今805年前,英国当时金雀花王朝的国王约翰与多位领主、教士、骑士以及城市市民签署《大宪章》(Carta Magna)。

《大宪章》限制国王权力,保障贵族和骑士的采邑继承权,保障教会财产,尊重领主领土的司法独立,并承认伦敦和其他自治城市的自由,以及保护商业自由等。

1640年,英国爆发资产阶级革命,斯图亚特王朝的君主查理一世被送上断头台。

如果说1215年签署《大宪章》在封建领主与封建贵族对国王权力之间形成的一种契约化的制衡,那么资产阶级革命就是当时英国正在兴起的新的有产者对国王无上权力的一种暴力约束。

谈判桌上的绕梁洪响,断头台上的枉死魂灵,终究要等到哲学家约翰·洛克的“三论”(《宽容论》、《政府论》、《人类理解论》)问世,才能为这个国家匆匆数百年的刀光剑影,刻下不朽的墓志铭。

约翰·洛克(左)与亚当·斯密(右)

终于,自由与理性开始萌发,“生而平等”、“保护私产”、“权利受监督”等诸多近世启蒙思想,难以抑制地喷涌出来。政治上,它影响了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华盛顿、杰斐逊、汉密尔顿等人,在海峡对侧的法兰西与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开出最丰盛的果实。

经济上,自由放任不干预,便是市场经济与自由贸易;政治上,自由放任不干预,就是小政府、职能型政府、限制政府权力。

在19和20世纪,这些思想道统,又随着大英帝国的威名和贸易网络,散布到全球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今时今日,我们仍然生活在英国人的思想所形成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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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英国的民族精神与思想道统,在历史上却屡屡受到严重的挑战。

1940年,二战爆发后,希特勒的坦克在东线干掉波兰之后,迅速向西占领了法国,进而开始集结空中力量,对英国首都伦敦实施空袭。

在英国,这个一向自诩为“一群小生意人组成的国家”;人们开始恐惧,人们无法相信,这群“小生意人”能够干得过纳粹希特勒的铁甲与大炮。

电影《至暗时刻》片段,丘吉尔在国会发表演讲,号召国民抵抗侵略

2017年9月,电影《至暗时刻》在全球上映。这部片子讲述的故事,正是二战时期,面对纳粹的轰炸,英国内部战和不定。最终丘吉尔通过对伦敦市民演讲,争取到了底层人民的支持,进而力排众议,对德国宣战。

这部电影之所以大热,一方面成功地塑造了丘吉尔坚韧不拔、力挽狂澜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是从侧面反映出了一个积极、团结、正直、爱国的英国国民形象。

这部电影的姊妹篇《敦刻尔克》对此的渲染则更加明显。

全剧最后一幕,英国百姓自发地驾驶者自家的小船,冒着纳粹的空袭,横跨浩浩英吉利海峡前往法国险滩救人的场景,令人感到震撼。

电影《敦刻尔克》片段,英国居民驾驶者自家小船组队前往法国敦刻尔克救人

虽然是影视作品,但这些情节都是见诸史料的。

就这样,平日里的自私利己,与关键时刻的团结爱国,就在英国人身上完美地结合起来,最终形成了英国民族精神的一部分。

英国人相信,通过每个人的自利和自我保护的理性行为,在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刻,便可以形成保家卫国的巨大力量。

3

2015年6月24日,英国举行了全民公投,最终结果导致英国脱欧。

尽管有人说这是卡梅伦自导自演的一场政治阴谋,但全民每个人都投了票的表决结果,总归是英国人做出的集体选择。

当天,英镑大幅贬值,全球股市暴跌,金融市场一度出现恐慌。这说明,与一个强大的欧洲大陆脱离,悬孤海外,在金融市场看来,是不理性不理智甚至是“自杀式”的行为。

而一向视英国思想道统如生命的一些评论家则不以为然,毕竟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令人联想到当初创立欧元的时候,英国选择观望。许多人说这是对英镑往日荣耀的一种自我陶醉式的执念,而英国当局当时的说法是,“欧元是一个奇怪的货币,他不是在交易中自然产生的,而是人类设计出来的。对于这样的东西,英国人一向是保守的。”

是的,英国人对于欧陆的许多东西,一向持保守态度。例如空想社会主义、巴黎公社、社会民主主义等等这些意识形态的东西,英国人从来不感冒,而法国人却非常热衷。

最大程度上保留既有,凭借经验,不做顶层设计,这些也是英国思想道统的重要组成内容;这些在本质上与洛克的限制政府权力边界,以及亚当斯密的个人利己行为的正当性,都是暗自相合的。

毕竟在哲学家看来,一个权力无远弗届的政府,最喜欢做的就是顶层设计,而一旦顶层设计搞出来,那么必然会损伤一部分人的权利。因此,英国人宁可让市场做裁判,让人们通过自由交易,来实现市场的最优解。

毫无疑问,这一切理论与逻辑,都是完美自洽的。

然而自打脱欧公投之后,英国就陷入了僵局——拖了4年多,换了3位首相,合约还是没搞定。就在去年9月份鲍里斯似乎再度陷入“死局”之际,有些人甚至期待出现一位强权政治人物,快刀斩乱麻把事情搞定。但是英国的思想道统不允许这样做,英国人也不会允许。

好在最终峰回路转了,鲍里斯笑到了最后。而历史也仿佛再一次证明了,英国国民,总能在最后关头做出正确选择集体选择。

然而,不久后,疫情就来了。

4

毫无疑问,这次疫情,是英国的又一次“至暗时刻”。

截至今日(北京时间3月15日12点),英国已经确诊1140人,死亡21例,确诊速度以每天300人的速度增长。

面对此时欧洲各国都在停课、停工、停止体育赛事,英国的做法显得佛系。正如昨天一篇很火的无字文——面对疫情,英国政府做了什么?

——Nothing. 

然而政府不作为,相信民众自身的理性与自我保护能力,正如相信市场可以通过自由交易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这也许就是英国政府此次面对疫情能否如此佛性淡定的根源。

但是我仍然有所疑虑。

民众理性固然可用,然而民众对病毒、对疫情、对这个疾病的严重性的认知,是否足够清晰明确?假设一个人对这个病毒和肺炎一无所知,那么即便他再理性,再对自己负责,他也不会减少外出、减少与人群聚集、不知道要戴口罩。而疫情当下,这样做的人,必定被传染。

在鲍里斯发布会结束之后不久,西方媒体Bloomberg发表文章指出,鲍里斯的做法是在让英国获得“群体免疫力”(herd immunity),为其辩护。

不错,任何疾病完全不治不防,最终都会过去;但这叫“物竞天择”,这叫“适者生存”——这是残酷的自然法则,而不是人道主义关怀,更不是西方所满天鼓吹的“普世价值”。Bloomberg的说法近乎混淆视听。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群体免疫力”的说法,简直就是鬼话。

如果仅仅是因为遵从“自由放任”的思想道统就不采取任何强制方法,那么是迂腐教条;如果明明知道需要采取措施,却还在借故拖延,甚至拿出这么一套很符合英国思想道统的“骚操作”来迷惑大众,那就是别有用心了。

说到底,究竟是伪善,还是普世价值?

——英国几百年来自由放任的思想传统,忽然就被这一轮疫情,置于史上最严峻的考验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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