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 | 脆弱的“二房东”

乐居财经 李奕和 发自上海

“你们就是违约。”

“我们都跟租客联系过了，人家已经交了你们一年的房租，你们有什么不可抗力啊？”

“你今天有什么方法，表示你的诚信。”

“你不能每个月都晚15天啊。”

“问题怎么解决？你钱付不付？你钱不付，我们就谈第二步。”

2月12日，一位蛋壳公寓上海经理被业主团团围住。

有业主跟蛋壳的合同协议在1月已经到期，且15个工作日内付款的日期也早已过去，但蛋壳迟迟未见付款，房东们向蛋壳方面讨说法，要求给出个解决方案。

据了解，为了保住公司现金流，蛋壳单方面人为修改了与房东合同上约定的付款计划，导致了房东本应该到账的钱迟迟未到。

对此，该位蛋壳上海经理解释到，公司为了能在这次疫情中活下来，必须保持现金流，所以做了几方面的事情。第一个是员工工资，包括其自身在内一二月份工资是不拿的，节省现金流。

第二个就是对于业主，蛋壳做了租金的截流。为什么会改电子账单？因为我们所有的账不是人工打的，走的是电子系统，对应的是财务的付款计划，到点了钱会自动打出去。所以不修改的话，这笔资金是截流不住的。

“目前蛋壳所面临的一个状况就是，简单来讲账上有钱，但是钱不能往外打，这个钱如果持续往外打的话，打到三月中旬的话，资金流就会断。”

有现场业主并不买账：“擅自改动电子合同，属于违法行为。”

蛋壳欠租与自如“涨租”

对于现阶段的蛋壳来讲，这或许只是一道迫于无奈的选择题，在要脸和要命之间，蛋壳选择了后者。

“做这件事，我们知道会有多大的负面影响，包括微信群、微博上会有多少人骂我们，不是说之前不知道。但现在就是两个东西，第一个要脸，第二个要命。”

该经理介绍，但凡公司活不下去，面临的现实是一万多员工要失业，13万业主自己上门收房去，50万租客流落街头，这就是正常打款到三月底会面临的境况。

蛋壳的遭遇，只是近段时间以来长租行业的一个缩影。

早在几天前，另一家头部长租公寓品牌自如就深陷涨租的传闻。据了解，有租住北京的自如租客在续租时，发现租金涨了29%。而此前，即使房租涨价，每年的涨幅也仅是3%-5%。

自如方面曾对此做出解释，涨价只是个例，公司确认多为原长租客临时希望短期续约引起；此外，还有可能因为业主合约变动等其他因素引起的价格浮动。

但事实上，更多自如租客房租上涨的消息开始传来。根据网上流传的一张截图看，有自如租客房租涨幅甚至超过38%。而据统计，大多数自如租客房租的涨幅也到达10%-30%之间。

针对肆意涨价的传闻，2月12日，自如方面再次做出正面回应。其官微“自如客”在当天发布的一则《共抗疫情·平安自如系列举措之三》公告显示，2020年1月、2月自如房源的平均续价稳定，未来也将持续推进续约和新签价格的稳定。

事实上，蛋壳也一直处在争议之中。由于原有的很多租客租房计划被疫情打乱，早在上海风波之前，蛋壳就被爆以“不可抗力”的理由，要求房东免除1-3个月不等租金。

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疫情对长租公寓行业的确实是巨大的。复工一再延迟导致需求萎缩，新签租约和续租都出现不同程度下降，人员流动的限制和疫情防控也对长租企业做出了较高的要求。

优客逸家CEO刘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受疫情影响，整个行业新签租房降至往年同期的15%-20%，出租率跟往年同期相比下降了10%，而且还在持续下降中。“若连续3个月持续目前的情况，我们也只能撑到5月份。”

薄利中生存的二房东们

在疫情发展和走势依然不明朗的形势下，手头上的现金流成为长租公寓行业熬过这场“战疫”的命门。这样看来，蛋壳不惜违约，单方面修改付款计划以进行现金截流的做法，似乎也变得不难理解。

之所以遭受这么大的打击，跟长租公寓一直以来的盈利模式有关。二房东的模式决定了长租公寓只能在薄利中生存。

从此前青客公寓和蛋壳公寓的招股书来看，这些企业仍处在连年亏损状态。据了解，仅去年前三季度，蛋壳公寓的净亏就达25.16亿元。

在2月12日蛋壳的那场风波中，经过协商，现场的大部分的业主选择了收房，与蛋壳方面解除合同协议。双方达成的共识主要有四个方面：

第一，蛋壳方面需在15个工作日内把现有租客清走，保证给房东腾出空房子；第二，蛋壳付给房东手头上一个月的押金，房东各自留着，算是弥补蛋壳违约金的问题；第三，所有房子违约的，家具、家电、装配、装修原封不动留给房东；第四，房东的违约金没有了，拿了前面两个来抵。

现场，蛋壳的上海经理说到，这四点如果各位房东都能接受，剩下的就走流程。“电子解约协议明天就可以上线。”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许多企业原有的节奏，餐饮、酒店、实体零售、旅游、长租公寓等行业广受波及。而作为近年来的新兴行业，“薄利”的长租公寓受疫情影响的程度无疑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