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威尼斯人空荡荡——澳门赌场封城记

阴霾终有一天会散去。

作者 | 女巫有话

数据支持 | 勾股大数据

如果今天的澳门会感到寂寞,那么这寂寞一定来自威尼斯人;如果说今天的澳门会痛,那么这痛一定属于美高梅。对于一个博彩业占GDP比重超过50%的城市而言,封闭全城赌场半个月,意味着什么?

空无一人的美高梅大厅

如果不考虑旅游、不考虑酒店、不考虑餐饮零售,只算赌场,并且认为一年之中赌场的业务是平均分配的话——那么关闭赌场半个月意味着这座城市的GDP少了4%。如果再计入博彩对其他行业的外溢效应,那么损失将更加巨大。

这笔账,难道新走马上任的特首贺一诚先生不会算吗?不,他比我们清楚得多。但为什么仍然要封闭赌场?因为不封不行了。

1

今天的澳门,我为你悲伤

今天的澳门,仿佛卸了妆。没有了人头攒动的游客,那些店铺和文物古迹,仿佛都打不起精神了。映衬着青色欲雨的天空,令人不胜伤感。

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排到大三巴的全貌,澳门本岛的小巷子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冷清。

官也街的龙环葡韵,也失去了往日的熙熙攘攘。

议事亭前地,灯笼与彩灯为谁架设?

十六铺附近的老街,店铺早早地上板打烊。

夜幕降临,街上的人,数的清个数。

赌场大厅里面空空如也。

威尼斯人的天空,永远那么深邃;但天空下面狂欢度假的人们,哪里去了?

购物中心也空荡荡的,失落极了。

俯瞰美高梅的赌场大厅。

氹仔码头的出境口岸,一个乘客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港澳之间的班次全部取消,只有往返深圳蛇口和福永有两班还在运行。

平时爆满的港澳飞航、深澳快船,今天也是空无一人。

够了……

那些年,山竹、天鸽这些暴力的台风袭击,我从来没有担心过澳门的经济;但这次疫情来势汹汹,澳门真的有点让人担忧了。

再说一遍,一个博彩业占GDP比重超过50%的城市,关闭赌场半个月!如果不是疫情凶猛,并且有蔓延的风险,它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事实上,人们在讨论温州、上海、深圳等湖北之外的重灾区的时候,恰恰忽略了澳门这个严峻程度不亚于沪深瓯的城市。

这次疫情,澳门于1月22日发现首例确诊病例。截至今日,澳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增至10例。对于这座总人口不到70万的城市来讲,这个确诊率并不低。需知隔壁香港人口是澳门的10倍(700万),确诊病例也只有10例。

这样说也许更形象:澳门的这个感染比例,与人口2000万的北京和上海确诊300例,和人口1000万的广州和深圳确诊150-200例的比例,已经是很接近了。

尽管在此之前澳门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例如1月24日起,要求旅客入境澳门所有口岸时需填写健康申报;以及从2020年1月27日凌晨零时开始限制湖北来澳人士入境。但效果并不明显。

究其根源,问题就出在赌场。

2

澳门疫情的传染源 —— 赌场

赌场高度封闭,而且赌客在里面停留时间超长(往往彻夜不归),这就为病毒的传播提供了绝佳的空间。需知天津宝坻区百货商场的疫情爆发,就是一个病毒携带者在里面逛了3个小时买鞋,就把周围店家都传染了。

因此,澳门的传染源不是别处,就是赌场!

那么有人会说,严把赌场入口不久完事了吗?进门前量体温,申报健康记录,难道不够吗?

我告诉你,不够。

看下这个春节期间澳门旅客人数下滑的程度就清楚了。春节期间,每天访澳人数从第一天的5.6万到最后一天还剩1.7万,直线下滑。春节期间访澳总旅客人数同比下滑78%!

而内地旅客就更少了,从春天第一天的3.3万,到最后一天连1万人都不到。整个春节期间内地旅客总量下滑83%!

旅客人数如此巨幅下滑,却没能有效控制疫情。按照前面分析,澳门的确诊比例和温州、北京、上海属于同一水平,已经有小爆发的趋势。问题现在不在旅游。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没错,问题就在赌客身上。

当然,正常的赌客、小赌怡情那些人现在自然是不去了,在家保命要紧。但是赌场中有大量的赌客都不是正常的人——那些欠了赌债的、那些毒瘾难解的、那些除了赌还有别的癖好的……

就拿欠赌债的来说吧。虽说债多了不愁,但他们没几个会老老实实靠工作的稳定现金流分期还债的,他们有的人欠的债一辈子都还不上:对于这样的人,他只有继续赌,甚至是加大筹码赌,期望一把梭回本还清债务。

说实话,这样的赌客,莫说是病毒,就是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他可以吃足了退烧药,隐瞒病史,就为了能够回到赌桌前。

对于这样的人,只有一种方法:

封场子。

这个逻辑,估计今天下令封赌场之前,澳门政府和博彩业当局,应该已经深思熟虑很多遍了。

见到了澳门封赌场这种类似经济上“自杀”的做法,我才真切地感觉到,内地许多城市“推迟复工”、学校“推迟开学”,还是相对温和的。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澳门当局对疫情的紧张。澳门本来人口就少,一旦疫情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3

假如没有疫情

曾经的澳门,是香港的影子。然而这几年来,澳门逐渐摆脱低调的形象,逐渐走入高光。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澳门就火过两次。

第一次是10月份关于成立“澳门证券交易所”(傲娇所)的规划——要把澳门做成离岸人民币的“纳斯达克”;第二次是12月份党和国家关于澳门建设金融中心的政策定位。

事实上,在此之前,以离岸人民币标价的中国政府以及金融债券,在澳门已经发行了好多期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利好政策集聚在澳门这个70万人口的小城市,人们对澳门未来产业结构的形态,也开始满怀憧憬。

事实上,在此之前,澳门的经济转型已经潜滋暗长地进行中了。经历2012年控烟法生效、2014年反腐、收紧中国护照过境限制等连锁事件,澳门VIP业务收入不断下滑,占比从2013年的66%到2019年第一季度的46.7%。

也是从那时开始,澳门缓缓的从高端消费+VIP业务为主的传统赌城,向更大众化的综合旅游娱乐城转型了。

这几年,中国居民的消费开始变得务实和理性。于是赴澳门的旅客中,土豪变少了,而普通的民众逐渐增加。消费也不再像从前一样狂扫珠宝首饰奢侈品了,转向去买打折化妆品、手信食品。

假如没有疫情,六家博彩公司在路凼的新物业陆续落成,游客会徜徉在威尼斯人、巴黎人等地标拍照,到处氤氲着纸醉金迷的气氛。

作为行业龙头依然引领着澳门转型的金沙,5家娱乐场、130家餐厅、794家门店,拥有18,650个座位的剧院和综艺馆,在春节期间会很火热。

新濠天地的法拉利汽车和奢侈玩具展览,美高梅的演唱会,又会吸引一大批人流。

永利澳门在澳门半岛最好的高端中场物业依旧会在装修,要赶在今年年初竣工。

永利皇宫交通更加便利,成为了来往旅客向往的地方,它挨着市内轻轨的“路凼东站”,从高铁延伸段到达横琴过关,坐上轻轨就能到了。

澳博第一个大型综合度假村项目——偏高端合家欢风格设计的上葡京或许会如期在今年第三季度竣工,申请牌照花个一年半载,2021年估计就能开业了。

假如没有疫情,会有游客占比过半的广东游客来到这里,也会有一些人均GDP较高和游客渗透率较低的城市游客,包括浙江、江苏、上海、重庆,包括湖北武汉。

他们会流连于色彩斑斓的葡萄牙风格小房子、几乎已经绝迹的铁皮屋。假期的安德鲁饼店蛋挞、充满市井街坊味道的鱼蛋档前,定又会挤满了人,大三巴、官也街、圣方济各教堂、十月初五马路人潮如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碰上这里的花车巡演、舞龙舞狮。

假如没有疫情,澳门本地和周边交通会依旧运行,包括澳门轻轨、广珠轻轨、凼仔码头,和去年刚投入使用的横琴轻轨,港珠澳大桥上的车流会日夜不停歇。横琴的后花园,这片珠澳港一小时生态圈,春节期间会一片祥和。

假如没有疫情,在澳门基础设施逐渐完善的2020年,会有更多的旅客选择逗留,接待能力较强、客房供给更充沛的博彩公司,在这个春节,估计会赚得杯满盆溢了,也会为澳门贡献日均8亿澳门元的博彩毛收入。

假如没有疫情,在这座博彩就业人口在总就业人数中占比高达25%的赌城,会有近10万人依旧在赌场工作,安心的领着月均2万澳门元的薪水,顺便期盼一下政府发花红,赌场的春节大利是。

然而,一场疫情突如其来,打乱了这座城市的节奏。

4

走出阴霾

在离开澳门的时候,天开始下雨,毛毛细雨将一切细节隐去,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街上人变得更少,路灯也显得暗淡了。

澳门当前的经济结构严重依赖游客,从疫情发展到现在,大陆游客骤减,赌场生意惨淡,元气大伤。但一直以来没有关闭的赌场依然是病毒传播的核心。此时此刻,澳门政府选择刮骨疗毒,关闭赌场,彻底切断病毒传播的一切途径。

还是那句话,今天澳门封闭赌场的做法,是非常必要且及时的。对于这个人口密度超高、人员流动性超大的城市,一旦出现人传人的病例,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我依然坚信,阴霾终有一天会散去,澳门这座别具一格的小城能够重新焕发出往日的魅力和风情。

希望那个时间不会太远。天佑中华。

本文全部照片由行者孙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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