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宏观】2020年制造业投资将超预期反弹

4季度以来,国内外形势持续改善,今天公布的经济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制造业投资有望出现明显改善。

作者:谢亚轩 张一平 

来源: 轩言全球宏观

核心观点:

制造业投资的意愿受三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一,供给侧的产能利用率水平;其二,总需求水平的形势,尤其是外需的变化;其三,投资的资金来源。2018年制造业投资增速的回升,是供给侧改革导致产能利用率提升、经济回暖总需求水平扩张以及企业盈利能力改善以及加杠杆综合的结果。然而,2019年前三季度,上述因素集体恶化,产能利用率水平下降,中美贸易摩擦对我国出口需求和出口产业链开始全面压制,企业利润增速持续负增长,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开始下降。因此,此前制造业投资形势较为低迷。

4季度以来,国内外形势持续改善,今天公布的经济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制造业投资有望出现明显改善。

首先,在国内大力发展先进制造业的大背景下,制造业技改投资再次提速以及经济新动能之一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加速成长。从行业数据看,与先进制造业相关的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等行业投资增速在2019年已经明显领先于多数行业。2019年12月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已经达到17.7%,这是2017年4季度以来的最高水平。通过技改和高技术制造业拉动整体制造业投资增速上行已经反映在12月制造业投资增速反弹0.6个百分点至3.1% 这一数据上了。

其次,从资金层面看,国家产业基金的成立对相关行业的投资有积极的影响。2019年10月22日,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二期股份有限公司注册成立,注册资本达到2041.5亿元。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一期已经投资完毕,总投资额达到1387亿元。并且,降低融资成本也有助于缓解制造业投资资金的紧张局面。

最后,2019年11、12月经济数据显示,在国内逆周期调节政策和中美经贸关系缓和的刺激下,国内企业补库存意愿明显上升,12月工业增加值增速已经反弹至6.9%,4季度产能利用率已经达到77.5%的历史次高水平。虽然出口形势边际转暖,内部延续补库存趋势。产能利用率的提升也将推动制造业投资意愿的回暖。

综上,2019年12月的经济数据已经透露出明确的制造业投资的上行趋势,制造业投资增速超预期将2020基本面最重要的向上超预期之处,我们预计2020年制造业投资增速将向10%的水平接近。

以下为正文内容:

对2020年制造业投资的展望我们主要依据2018年2季度以来制造业投资意外反弹的情形作为主要参照系,这是考虑到以下因素:其一,以往制造业投资周期还处于经济全球化的浪潮中,而2018年以来以中美贸易摩擦为代表的拟全球化政策对全球贸易造成明显冲击;其二,供给侧改革对中国制造业生态也造成明显影响,重化工业能在去产能过程中过剩产能被大量淘汰,而补短板则推动制造业中的经济新动能快速发展,去杠杆限制了企业部门加杠杆的空间。上述因素较少或并不见于过往制造业投资周期之中,因此我们认为对标2018年制造业投资回升来2020年制造业投资形势较为合适。

一、2019年前三季度产能利用率数据显示制造业供给压力不大

制造业投资增加的直接影响之一是企业产能的扩张。从这个角度出发,若制造业产能处于高位,难以继续满足未来继续扩大生产之时,制造业投资增速将会相应提升。2016年供给侧改革大规模铺开后,制造业产能利用率触底回升。2016年产能利用率为73.9%,2017年上升至77.5%,这是过去三年以来的最高点。其中,2017年4季度制造业产能利用率为78.5%,比2016年四季度提高4.2个百分点。

如果用时间序列更长的工业产能利用率数据观察,我们可以看到类似的情况。2013年1季度工业产能利用率为75.3%,2016年1季度降至历史最低水平72.9%,随后触底企稳,2016年年末的水平为73.3%,2017年工业产能利用率开始显反弹,当年年末回升至历史最高点77%。而制造业投资增速在产能利用率达到顶点的1季度之后开始明显反弹。2017年制造业投资增速为4.8%,2018年回落至3.8%。2018年2季度制造业投资开始反弹,上半年增速为6.8%,反弹趋势延续到2018年年末,最高点为9.5%。

2018年以来制造业产能利用率逐步回落。2018年为76.5%,2019年1季度进一步降至76.3%,2019年2、3季度稳定在76.9%的水平。2019年起,制造业投资增速明显下滑,从9.5%回落至2.5%左右。总之,我们可以观察到产能利用率大致领先制造业投资增速4季度左右。2017年1季度产能利用率开始明显反弹,2018年4月起制造业投资增速回暖。2018年1季度产能利用率开始从高点回落,2019年2月起制造业投资增速明显下滑。

当前制造业产能利用率为76.9%,比2017年4季度的高点低1.6个百分点,仅比历史均值76.7%高0.2个百分点。今年以来产能利用率近提升了0.6个百分点,而2017年全年产能利用率提升了2.2个百分点。这意味着当年制造业企业的产能并未开足,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因此,从供给的角度看,今年前3季度制造业企业增加投资的意愿可能并不强烈。

二、中美阶段协议签署之前,出口需求不确定性高也制约了制造业投资的意愿

从需求的角度看,2018年制造业投资的修复与出口需求的改善有明显的相关关系。受全球需求萎缩的影响,2015-2016年我国出口连续两年负增长,这一轮出口需求的底部出现在2016年的1季度,当年前两月出口增速为-21.1%,随后出口增速降幅逐步收窄,而制造业投资增速在2016年8月触底,当时的增速为2.8%。2017年起出口增速开始恢复。217年全年出口增长7.9%,比2016年加快15.6个百分点,而2017年制造业投资增长4.8%,比2016年加快0.6个百分点。

进入2018年,我国出口增速进一步上升,全年出口增长9.9%,比2017年进一步提高2个百分点,全年月均增速为11.2%,比2017年提高3.5个百分点,达到2012年以来的最高水平。也就是说,从2016-2018年的出口年增速共计回升了18.8个百分点。

而在2016-2018年间,社零增速从10.4%回落至9.0%,增速放缓1.4个百分点。整体投资增速从8.1%回落至5.9%,其中宽口径的基建投资增速从15.7%回落至1.8%,增速分别放缓2.2和13.8个百分点。然而,同期工业生产是相对稳定的,2016年工业增加值增速为6.0%,2018年为6.2%,制造业工业增加值增速2016年为6.8%,2018年为6.5%。由此可见,从需求侧的情况来看,能够在2016-2018年支撑工业生产相对稳定,制造业投资意愿回升的需求因素就是出口需求的明显改善。

出口交货值同比增速的变化也能反应2018年制造业投资增速的反弹与出口需求修复有密切关系。2016年以来出口交货值增速有过两轮上升,第一轮发生在2017年,增速最高时达到10.9%,这一轮出口交货值增速的加快止住了制造业投资增速连续3年的回落趋势。2018年出口交货值增速再次回升,高点为8.6%,这一次制造业投资增速的走势与出口交货值增速较为一致。

综合产能利用率和出口需求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出口需求通过出口交货值增速的加快提升了制造业产能利用率,进而刺激了制造业投资需求的扩张。总之,需求改善的关键,产能利用率高企是诱因,制造业投资需求提高是结果。

而从2019年以来的情况来看,出口增速陷入负增长,中美贸易摩擦对出口行业的冲击从下半年开始全面显现,出口交货值当月同比增速持续负增长。因此,供需两端目前均不支持2020年制造业投资增速的全面回暖。

三、资金问题对2019年制造业投资困扰较大

投资离不开资金的支持。根据统计局的数据,自筹资金是制造业投资最主要的资金来源,占比高达89.5%,而国家预算内资金、国内贷款占比分别仅为0.4%和6.6%。可见,制造业投资的资源来源或者源自企业盈利,或者源自企业杠杆率的提升。

企业盈利方面,历史数据显示工业企业利润增速往往领先制造业投资增速18个月左右。具体2018年的制造业投资增速回升,工业企业利润增速自供给侧改革启动后逐步回升。2015年利润增速同比下降2.3%,2016年利润增速由负转正并回升至8.5%,2017年2月企业利润增速达到本轮盈利周期的顶点31.5%,随后开始逐步回落。从2016年2月企业利润增速触底回升到2018年4月制造业投资增速触底回升间隔了14个月,从2017年2月企业利润增速达到周期高点到2018年11月制造业投资增速达到周期高点间隔了21个月。总之,从经济逻辑上看,企业利润增长才有可能增加投资。2018年企业利润增速逐步回落后,2019年制造业投资增速出现明显下滑。

企业杠杆率方面,我们用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来衡量企业对于加杠杆的意愿。我们可以看到上市公司的资产负债率从2018年1季度起触底回升,2018年1季度的资产负债率水平为60.8%,2018年4季度上升至61.9%,资产负债率反弹了1.1个百分点,超过金融危机以来的平均水平0.4个百分点。总之,供给侧改革后,企业在2018年加杠杆的意愿有所改善,这对去年制造业投资增速的反弹可能提供了资金支持。不过随着经济下行压力的上升以及外需不确定性的进一步提高,2019年3季度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拐头向下,如果这一情况得以延续,那么短期内制造业投资增速难以复制2018年下半年的改善力度。

四、最新数据已经显露出2020年制造业投资超预期的曙光

第一,从制造业投资的建设性质来看,2020年制造业投资超预期的机会在于改建增速的大幅度反弹。

要实现这一目标,制造业必须加强技术升级改造。制造业投资改建增速的大幅反弹是2018年制造业投资形势改善的核心因素之一。2018年制造业改建投资增长18.7%,比2017年加快18.1个百分点,也是2013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分别比同期制造业新建和扩建投资增速高10.6和16.1个百分点。从结构上看,2010年制造业投资中新建、扩大和改建的占比分别为55.8%、21.5%和22.7%,而2018年三者的占比分别为48.0%、16.9%和35.1%。过去8年来,制造业改建投资的占比提升了12.4%,而新建和扩建占比分别下降了7.8%和4.6%。

而2019年制造业投资的低迷可能正式源于改建投资增速的明显放缓。2018年制造业技改投资为14.9%,2019年前11月技改投资增速降为8.7%,比2019年放缓了6.2个百分点。与技改投资关系较为密切工业机器人产量2019年以来持续负增长,下半年降幅较上半年有所收窄。

然而,发展先进制造业是我国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基础,也是我们有效应对外部挑战和压力的核心措施。习近平总书记今年9月在河南考察时指出,“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基础,实体经济是我国发展的本钱,是构筑未来发展战略优势的重要支撑”。国家层面已经成立了先进制造业的产业投资基金。2014年成立的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一期已经在2018年投资完毕,总投资额达到1387亿元。2019年10月22日,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二期股份有限公司注册成立,注册资本达到2041.5亿元。二期产业基金成立后,可能对未来数年的制造业投资都有积极正面的影响。

第二,外部压力下,国内经济新动能加速成长。我们在此前的报告中分析了中国经济新动能普遍存在于工业增加值、固定资产投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等常见的实体经济指标中。对于投资而言,其新动能体现为高技术产业投资,高技术产业细分为高技术制造业和高技术服务业。此前,由于体量偏小的因素,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对制造业整体投资影响力不足。2016年下半年以来,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对制造业投资的影响力开始上升。2017年上半年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超过20%,同期制造业投资增速一度反弹至5.8%。

而2018年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与制造业投资增速几乎同步反弹,2019年上半年又同步回落。2018年4月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同比增长7.9%,跌至2015年以来的最低点,随后增速明显反弹,2018年全年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达到16.1%。2019年上半年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回落至10.4%。不过下半年以来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形势再次显著改善,12月增速已经反弹至17.7%,达到20174季度以来的最高水平。若2020年高技术制造业投资增速延续回升趋势,整体制造业投资增速有望走出当前的低迷状态。

第三,2019年4季度产能利用率已经明显反弹。得益于内外部形势的大幅好转,11、12月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速的异常强劲,这推动当前我国产能利用率的明显改善。其中,4季度工业产能利用率反弹1.1个百分点至77.5%,制造业产能利用率反弹1.1个百分点至78%,均达到历史次高水平。而国内补库存才刚刚开始,出口需求也将随着中美阶段协议的签署而边际好转,2020年国内产能利用率有望进一步提升。

第四,部分行业产能利用率达到历史高点,投资形势已经明显改善。2019年4季度化学纤维制造业产能利用率为83.7%,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为82.6%,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为79.5%,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和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均为80.2%,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为79%。这其中既有传统的重化工行业,也有装备和高新技术制造业。上述行业有望成为2020年制造业投资率先突破的方向。

第五,货币政策加大力度降低融资成本,企业中长期贷款增速明显改善。2019年11月以来货币政策相继通过降低政策利率和全面降准来缓解企业贷款成本偏高的问题。12月企业中长期贷款为3978亿元,占比为35%,同比增速为101.3%。制造业企业融资意愿的改善也是投资意愿改善的证据,这意味着未来我们将看到制造业投资增速的修复。

综上,2019年4季度以来国内经济形势明显好转,而内外推动因素还将延续,制造业投资的相关指标已经出现明显改善,我们预计在补库存、产业投资政策以及外需修复的多重利好下,2020年制造业投资将是基本面最主要的向上超预期之处,2020年制造业投资增速有望接近10%。制造业投资的回升,既显示当前国内经济内生动力的修复,经济复苏将更有持续性,也可能降低国内经济对基建和房地产投资依赖,有效稳定宏观负债率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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