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熟人社会的“份子钱系统”揭示经济增长的本质

很长时间以来,中国都是一个熟人社会,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现象——份子钱,就是在一个熟人圈中,大家集资向某人送贺礼,它并不局限于婚事,其他大事譬如做寿、满月、动土、丧葬、上大学等等都可以凑份子。这种现象在一些宗族血缘关系浓厚的乡村尤为普遍。

作者:沧海一土狗

来源:沧海一土狗

份子钱现象

很长时间以来,中国都是一个熟人社会,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现象——份子钱,就是在一个熟人圈中,大家集资向某人送贺礼,它并不局限于婚事,其他大事譬如做寿、满月、动土、丧葬、上大学等等都可以凑份子。这种现象在一些宗族血缘关系浓厚的乡村尤为普遍。

仔细分析这种现象,我们不但能发现其文化方面的意义,还能够得到一些经济制度上的启示。

份子钱系统的制度基础

一般而言,大家凑份子钱帮某一个人办大事,是一项融资行为。而且,在这个融资行为的背后,还有一项必要的制度安排——信用制度安排。在这个系统里,每一个参加这个游戏的人,都会获得一个隐形的承诺——等他要办大事的时候,其他成员也会凑份子帮他完成。

那么如何保证这个承诺可信呢?熟人社会。这种社会有以下几个可以维护承诺的特点:

1、封闭社会,人员相对固定,没有大规模人口的迁入迁出;

2、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监督;

3、集中力量办理的项目为满月、动土、婚姻、做寿和丧葬等每个人一生都要经历的项目;

通过这样的安排,每一个支出份子钱的人事实上都是在获得系统对它的某种负债,从而形成自身的储蓄。每一个运用份子钱办大事的人都是在获得系统对它的某种资产,从而形成自身的负债。这一切都是系统静悄悄完成的,它们并不明显。

没有显性化的储蓄

在这种模式下,没有一个中心来运营整个系统——记总账,作为参与者的家庭也不会专门去记录自己的资产和负债,大家只是凭着一种本能一方面交份子钱,另一方面办理自己的人生大事。此外,由于份子(系统的负债)无法相互转让,所以,份子不能成为一种通货,或者一种显性的资产。

尽管这个模式缺乏中心机构,份子也无法成为一种通货,但是,这个系统已经暗含了信用安排。也就是说,信用并不需要中心机构,更不需要寄托在某种实物上,他是一种分散决策的系统,拥有一个共同的信仰,它是否奏效,取决于参与者对于整个系统的信任——我老老实实地交份子钱,等到我要办人生大事的时候大家也会交份子钱帮我。

由于显性储蓄不存在,在一个信用系统里,先有储蓄再有信用放贷行为并不是一个事实(其实是一个误导)。事实上,储蓄抑或说财富蕴含于整个信用系统里,信仰的人越多,参与的人越多,储蓄抑或财富越大。

社会合作产生信用,金融机构不是源头,只是中介,它们让信用显性化和可流通化。

信用才是重要的宏观变量

如果我们承认储蓄(财富)蕴含于整个信用系统,是系统信用的衍生品,那么,通过宏观会计恒等式,我们可以看到信用在现实的落脚点,储蓄等于投资。如果说宴请之类的行为属于消费,那么,购买大件和动土之类的行为就属于投资,信用越发达,投资越多。

不难想象,整个熟人社会,通过份子系统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的大事,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大件投资。最终,这个流量并不取决于储蓄(系统里并没有形成什么具体可见或者可以流通的金融资产),只取决于信用,有多少人相信这个系统,并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即合作的范围

也就是说,信用就是一种生产关系安排,参与者预期承诺可信就会参与合作,系统就会增加信用。中心机构、可以流通的负债并不是信用产生的必要条件;更不是实现充分就业的必要条件。

真正约束系统产出的并不是可见的储蓄,而是潜在产出和信用。只要信用到位,大家就会开开心心的娶妻生子,张罗红白喜事,扩大投资和消费。也就是说,信用不仅仅影响消费,还影响投资,最终影响全部产出。只要信用体系完好,无金融资产的封闭社会总是可以实现潜在产出,产出缺口为0。

生产进步的两大推动力

因此,如果透过“份子系统”这只小麻雀的角度看过去,封闭社会的实际产出取决于:

1、潜在产出——(供给侧,生产技术);

2、系统的可信性——(供给侧,组织方式);

其实,这两点很符合直觉,第一条毋庸置疑,生产力越发达,产出越高,科学技术是社会进步的第一推动力;第二条稍微需要一点点解释,系统越可信,参与到这个游戏的人越多,合作范围越大,反之,参与者逐渐退出游戏,大家又陷入鲁滨逊那种自给自足的模式——先攒钱,后盖房。整个社会的产出水平会有极大的下滑,社会陷入衰退。

信心比黄金还贵。一个良好的系统,不但有许多人相信,还要让相信它的人持续获益。

结束语

总而言之,绕了这么一大圈,在封闭的份子系统里,我们并没有发现中心机构和显性资产的痕迹,也并没有发现把隐形资产显性化的必要性。整个社会的财富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实物财富——房子、家具、耕地、水库等;另一部分是,隐形财富,这些隐形财富是真正隐形的,它们被蕴含在整个信用系统中——大家相信,整个信用系统有效,社会继续繁荣;大家不相信,整个系统崩坏,隐形财富消失,社会崩溃,退化成自给自足的经济。

写到这里,想必大家已经明白,对于一个信用社会,我们并不需要一个中央政府或者中央银行专门提供某种负债,把整个信用系统蕴含的财富显性化,这种显性化的好处不在于信用的源头,而在于其他方面(应对陌生人社会和提高流动性)。

信用诞生于参与者对系统的信仰,他的价值显性化为合作带来的产出提高。

所以,如果一个政府任意地超发货币为政府支出融资,的确会增加整个系统的通货(可流通的份子),但是,不一定会提升整个系统的可信性,增进整个系统的合作,反而,可能会对它造成损害,最终破坏合作,降低实际产出。

事实上,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都不会提高社会的信心,也不会扩大社会合作,时机妥善、方式合理的货币和财政政策才会。所以,把握一个适中的度就极其关键,绝不是越多越好

归根结底,增长的动力还是在供给端,更好的生产方式,更好的组织形式,才是增长的不竭动力。

需求端的刺激作用仅仅在于信心,酒能壮胆,但是,喝多了,你就醉了。

——土狗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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