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海外股票和ETF，如何规避预扣税？

作者：伍治坚

来源：伍治坚证据主义

作为一名中国投资者，如果购买国外的股票，或者股票类ETF，那么当该股票/ETF分红时，我们会被征收预扣税（WithholdingTax）。

因此，很多读者比较关心的问题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规避预扣税？今天这篇文章，就来讲讲这个问题。

我们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预扣税的征收，有两个关键条件：

第一、针对股票分红（Dividend）。如果股票不分红，那么就没有预扣税。但只要股票分红，那么就会有预扣税。

第二、针对外国投资者。美国人购买美国股票，没有预扣税。但是外国人（比如中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等）购买美国股票，就会被征收预扣税。当然，每个国家的投资者，被征收的预扣税率不同，具体可见文末的参考文献。

从上面两个条件，我们就能够得知，公司股票发的红利越高，被扣除的预扣税也就越多。举例来说，中国投资者购买美国股票，需要被征收10%的预扣税。假设一支美国股票分发3%的红利，那么最后中国投资者拿到手的，是扣除0.3%以后，剩下的2.7%的红利。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合理规避预扣税呢？

大致来说，有两种方法。

全回报指数（TotalReturnIndex），指的是包括红利，并假设红利被自动再投资的指数。

很多业余投资者，分不清全回报指数和价格指数的区别。但对于我们的投资回报来说，这两者的区别恰恰十分关键。

举例来说，标普500价格指数，在2019年4月15日收于2907点。我们平时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到的标普500指数，说的都是这个价格指数。而标普500全回报指数，在同一天的收盘价，为5814点，几乎是前者的两倍。

为什么全回报指数，要比标普500价格指数高出这么多？这是因为，全回报指数包括了现金分红，以及分红被再投资以后产生的回报。虽然每年的差别没那么大，但是假以时日，在复利的影响下，两者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比如我们对比2018年，两个指数的回报差别。标普500价格指数下跌6.24%，而标普500全回报指数则下跌4.38%，两者相差1.9%左右。再往前比，情况也是类似，全回报指数，一般要比价格指数好上2%左右。这2%，就是标普500指数中那些公司每年分发的红利。

不要小看这2%。有时候，2%造成的差别，是冰火两重天。比如在2015年，以标普500价格指数计算的话，股市下跌0.73%，是一个熊市。但是如果以全回报指数来算的话，当年股市上涨1.38%，并没有下跌。

有些基金经理，欺负投资者不懂行，拿一个价格指数作为基准，向投资者显示自己可以战胜市场。这是典型的忽悠行为。因为任何基金的回报，肯定都包括红利。因此如果拿一个不包括红利的价格指数去比，基金在起跑线上就赢了（多出红利那部分）。这样的比较显然不公平。

因此，当投资者去研究比较任何基金发出的宣传材料时，都应该问清楚：你这里用的基准指数，是价格指数还是全回报指数？

说完了全回报指数，我们再来说说全回报指数基金/ETF。顾名思义，全回报指数基金，就是追踪全回报指数的那些基金。这样的基金/ETF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们不分发现金红利，而是每次都把红利再投资回原来的指数基金中。由于不发红利，因此也就没有预扣税。

举例来说，LyxorCoreSTOXXEurope600(MEUD)，追踪的是覆盖欧元区的STOXXEurope600指数。这是一个全回报指数ETF。该指数的股息率（DividendYield）为3.7%左右。由于这是一个全回报指数ETF，因此它不发现金红利。所有的分红，都会被自动再投资回去，投资回报体现在ETF的净值中。在这种情况下，外国人购买该ETF，就不需要支付任何预扣税。

有些朋友可能会说，我查了一下我感兴趣的指数和ETF，发现市场上没有追踪全回报指数的ETF，或者即使有，规模太小，费用太高，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们还可以尝试第二种方法，那就是去购买虚拟复制ETF（SyntheticETF）。

【如果对虚拟复制这个概念不熟悉，建议先读这篇文章：ETF投资指南：ETF的结构和买卖机制（专）。】

由于是虚拟复制的ETF，因此ETF的基金经理，在设计产品时，可以有更大的灵活性，根据消费者的需求，设计出符合他们要求的金融产品。

在这里，让我以InvescoS&P500UCITSETF(SPXS)作为例子，为大家好好解释一下。

在上文中我提到过，标普500指数的股息率，大约为2%左右。作为中国投资者，购买任何标普500指数基金/ETF，会被扣除10%的预扣税，也就是每年0.2%左右的税费。目前一个标普500指数ETF，其总费率大约为0.04%左右。因此0.2%的预扣税，是每年总费率的5倍左右，可谓不少。

那么像SPXS这样的ETF，是如何规避预扣税的呢？其背后的原理，是这样的：

管理ETF的基金经理，需要找到一个互换合约（SWAP）的交易方，完成一个互换合约。在这个互换合约中，双方先共同约定一个一揽子股票组合。然后，基于该互换合约，ETF基金经理会收到标普500指数的全回报，而互换合约的对方，则会收到那一揽子股票的回报。

在SPXS这个例子中，作为管理ETF的基金经理，Invesco会收到标普500指数全回报。而该互换的交易方，是高盛、摩根斯坦利、摩根大通和法国兴业银行四家银行。这四家银行，会收到之前双方约定的一揽子股票的回报。

由于有了这个互换合约，因此购买SPXS的投资者，可以直接获得标普500指数全回报。由于没有现金红利的分发，因此外国投资者，不会被征收10%的预扣税，可以省下这部分费用。

看过本人《小乌龟投资智慧》系列的朋友，可能会问：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么？省下这10%的预扣税，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读者已经变得很聪明了。确实，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获得任何好处，你就需要付出一些成本。那么这里的成本是什么呢？让我来为大家解释一下。

1.基金的费用更高。

根据该ETF的官网显示，基金的管理费，为每年0.05%。但是，它没有包括上面提到的互换（SWAP）费用，大约为每年0.04%。同时，还有一些其他的交易费用，并没有包括在上面提到的费用中。因此和比较便宜的宽基标普500指数ETF相比（比如IVV，VOO等），该ETF的费用更贵。

2.基金的投资风险更高。

由于该ETF的底层是一个互换合约，并没有真的去市场上购买几百个股票，因此投资者最后承担的，是互换合约方（即上面提到的四家银行）的违约风险。说白了，假设由于某种原因，有一家或几家银行不再按照互换合约履约，那么投资者就会受到无法预料的损失。

为了减少违约风险，该ETF的设计中，有一条非常重要的重启（Reset）条约。也就是说，当互换的双方的PNL超过某一个范围，或者有其他条件被满足时，就会触发互换合约的重启，以及时清算双方之间的盈利和亏损。

从字面上理解，如果互换双方严格执行合同中的重启条约的话，那么该ETF的投资风险，属于可控范围。但问题在于，投资者是没有办法去核实到底有没有这样的重启机制，它是否得到严格执行，万一不执行会有什么纠错机制等。所有这些，投资者只能对互换合约的双方，即ETF基金经理和进入互换合约的银行，给与无限信任，相信并且希望他们照章办事。

3.基金的寿命风险。

假设投资者购买一个指数基金，是奔着长期持有去的。他期望的持有期限，可能是10年、20年、甚至更长。但是由于SPXS是一个虚拟的ETF，因此其寿命的长短，取决于互换合约的寿命。如果哪一天，互换合约中的一方，由于某种原因决定终止互换，那么该ETF，也可能寿终正寝。在这种情况下，投资者可能不得不另辟蹊径，转而去投资其他ETF。

需要向大家强调的是，像SPXS这样的金融衍生品，更适合机构投资。普通小白型散户的话，在购买这样的产品前，最好把我之前所有的文章先看一遍，真正搞懂以后，再考虑购买。

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参考资料：

伍治坚：ETF投​资指南：预扣税的影响

伍治坚：ETF投资​指南：ETF的结构和​买卖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