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概率与大市值：3.15，让我们从波音737 MAX说起

一年一度的3.15消费者权益日，是很多国内“自知理亏“的公司最为难过的日子。当然，对于其中的上市公司来说就还有另一番煎熬，即股价的迅猛下跌。细想起来，这种场景甚至让人有点悲哀：为什么讲消费者权益的日子，是有些企业的“受难日”，大家就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么？这类企业赖以生存的前提难道是消费者权益被“适当”牺牲么？

今年的3.15，可能除了我们甚至已经麻木的类似于地沟油、假疫苗、含有残留的农产品、惨不忍睹的外卖送餐点等事件曝光外，还有国际巨头波音公司加入进来。波音公司的新推出的737 max机型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第二起致命坠机事故。

2018年10月，狮航(Lion Air)一架737 MAX 8客机在起飞不到15分钟后坠入大海，机上189人全部遇难。本周日，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Ethiopian Airlines)的一架737 MAX 8客机起飞几分钟后坠毁，机上157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时下流行着一句话叫做，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这种黑色事件，会让我们推人及己，不敢再麻木不仁。

在这里，我们就想在3.15消费者权益日，从波音737 MAX事件谈起，讲一讲这次事件以及可类比事件的本质原因，并由此分析在公司在赚取利益的时候应该保持怎样的价值观。

埃塞俄比亚航空的737MAX客机出事后，事件不断发酵。中国第一个宣布停飞波音737max8。随后，澳大利亚、新西兰、欧盟等50多个国家下令停飞这款机型。一些国家还不止下令本国航空公司停飞，而且是要求该机型不能进入其空域，不管是来自哪个国家，哪家航空公司。比如，在英国下达禁飞令后，土耳其航空两架前往英国的航班，一架前往伦敦，一架前往伯明翰，都飞了一大半旅程了，也不得不中途返航。

要知道，国际航空的飞行标准都是FAA发布决定，全世界遵行。如果世界各国不承认这个标准，这就麻烦了，就好比贸易结算时大家都不用美元。《华盛顿邮报》就评论说，中国领头停飞传递出十分清晰的信号——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不再是世界上唯一的航空权威。

当然，最直接的表现是波音公司（BA）的股价。事发之前，BA的股价曾逼近450美元高位，市值逼近2538亿美元；事件发生后，市值蒸发近1400亿美元。

面对这种情形，唐总展现其略带无奈但却是“顺势而为”的《交易的艺术》。北京时间3月14日凌晨2:54分，唐总在推特上贴出一段视频，宣布：我们将会发布紧急命令，禁止所有波音737max8和737 MAX 9型飞机飞行。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准备很快就此作出宣布，此刻正在飞行的(涉事机型)可以飞抵目的地，之后它们就要停飞，等待进一步指示。而此前，“护犊”心切的FAA曾反复强调，不会停飞。

据说波音CEO米伦伯格曾向唐总打电话保证737 MAX机型是安全的。但仍然未能阻挡唐总的决定。美国FAA随后宣布，作出停飞决定，是基于卫星新数据以及现场的新证据。换句话说，波音737 MAX可能真有问题。

对波音来说，这样的事件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复杂的飞机交易条款中，关于飞机质量的规定可能包含天价的赔偿。更甚的是，如果确实是波音的问题，全世界几百架飞机的停飞，除了一大笔赔偿，这款被波音视为利润奶牛的王牌机型的大量订单很可能就要取消。

事情还未结束，波音还在煎熬中。中国的3.15晚会，恐怕会等来波音的公关。那么，波音事件的普遍意义和启发又是什么呢？

其实，如果放在市场的角度考察，波音这次事件只不过是历史上多次类似事件的重演，只是行业属性不同而已。在资讯泛滥、如浪推波的今天，我们在重大事件上的注意力可能不会持久超过三天。这非常像动物世界里的非洲草原上羊群或者牛群，他们会在四散奔逃后不久就回到同伴的尸骨旁边安详地吃草。

在历史的市场上，出现过与波音类似的事件起码可以追溯到牛奶业的三聚氰胺事件、肉类行业的廋肉精事件、酒类行业的塑化剂事件。

2008年9月16日，国家质检总局今天发布消息，三鹿、伊利、蒙牛、雅士利等22家奶粉中检出三聚氰胺，其中三鹿奶粉含量最高。9月17日二级市场上，伊利股份开盘即跌停，三鹿“结石门”事件给乳制品行业致命打击。

（伊利股份当时的走势）

2011年3月15日，央视曝光了上市公司双汇发展(000895)子公司收购的生猪当中，有部分使用了国家严令禁止的“瘦肉精”进行喂养，严重损害消费者健康。双汇发展股票当天下午突现跌停，新闻曝光次日被紧急停牌一个月，复牌后再遭遇连续两日跌停。经历了大幅杀跌后的双汇发展，股价从曝光前的86.67元打到一个半月后的最低价55.1元，足足下跌了37%。除了公司股价受挫之外，重仓双汇发展的兴业全球基金也遭到了50亿元的大额赎回，一时间令到双汇发展和兴业全球基金的投资者损失惨重。

（双汇发展当时的走势）

2012年11月19日，白酒业的塑化剂含量超标消息正式传出后，当天白酒类股票遭受重挫。据相关估算，两市白酒股总市值共蒸发近330亿元，跌幅前15的个股中，酒类占据10席。看如今茅台的无限风光，让人唏嘘不已，恍若隔世。

离我们最近的例子就是生产疫苗的长生生物（002680）了。2018年7月15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通告称，国家药监局在对长春长生生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开展飞行检查中，发现该企业冻干人用狂犬病疫苗生产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违反《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行为，对此责令吉林食药监局收回该企业《药品GMP证书》，并责令狂犬疫苗停产。7月22日，国家药监局负责人介绍长春长生疫苗案件：责令停产、立案调查，组织对所有疫苗生产企业飞行检查。

2018年7月24日晚间，上市公司长生生物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自 2018年7月26日开市起被实施其他风险警示，公司股票简 称由“长生生物”变更为“ST 长生”。 2018年11月1日，*ST长生晚间公告称，自11月5日起，公司将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处理，股票简称将变更为*ST长生”。3月13日，深交所发布关于长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暂停上市的公告。

这些历史事件，与波音这次经历都有非常类似的地方，都可以归结为产品质量问题，也是3.15这一天关注的消费者权益保护问题。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公司都是行业巨擘，都是大市值公司，也是市场基本认知意义上的大蓝筹；但同时，这些事件的发生，却也让我们震惊，尽管这些都是我们主观意义上的小概率的黑天鹅。

在3.15这个时点上，具有学习能力的、聪明的管理层会通过工作提前化解可能的被动局面。3月13日，拼多多CEO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将进一步的去改进假货，或者说是侵权一些产品的数量；将会用一个专门的品质团队，不断的去跟进一些产品质量的问题，产品质量团队今年会新增500名员工。

财报发布后，拼多多跌约10％，盘初跌幅迅速扩大，一度跌至24.70美元，日内跌幅接近19％，创今年1月22日以来新低，最终收跌17.45％，创去年7月26日上市以来最大单日跌幅，收报25.12美元。

在阿里、京东以及各种巨头林立的现在，竟然平地崛起了一个拼多多这么一个神一般的存在，百思不得其解。与朋友交流的时候，他们会说“你不理解三四线城市小青年的消费”。作为曾经的三四线城市小青年，听到这里我是愤慨的：你们这些毕业于常青藤学校的精英家伙们，坐在一线城市的豪华写字楼里，思考着如何利用我们三四线小青年的“穷人”思维来赚钱，让财富鸿沟更深，真是“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产品质量恐怕是市场的永恒话题，即使是小概率事件。所以，企业要在质量上保持敬畏，在对消费者权益上保持敬畏态度，才能不至于那么被动地面对3.15这一天的拷问。波音737 MAX引发了飞机自动驾驶安全性的思考，很容易联想，汽车的自动驾驶是否也存在类似隐患，相关厂商应该如何回应市场关切，市场又应该如何对这些厂商进行估值调整。这些都是小概率和大市值的逻辑。

关于产品质量的解决方案，据说二战中巴顿将军给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案。这是一个关于降落伞质量的故事。

二战时，巴顿将军听说在牺牲的盟军中有一半是跳伞死的，十分恼火，质问兵工厂商人，对方说：我们降落伞合格率99.9%，很难提升！巴顿抓住商人上了飞机，让商人抱着自己的产品落地，并告诉他自己会不时来抽查。此后盟军跳伞事故就绝迹了。其实，逻辑一样的，如果用这个办法，恐怕成都就不会出现给学生吃过期食品的问题。同样的道理，巨头的老板们也必须使用自己平台上售卖的产品，必须吃外卖，必须让自己的孩子也玩游戏。

回到波音这个案例上，无论从公关还是事故调查情况看，波音公司这一次必定非常难过。3.15，美国公司也不能例外。缺少了对市场、对消费者权益的敬畏，也终将尝到“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