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市场,如何跟踪?

伴随就业压力加速显现,维稳力度加大、体现“底线思维”。就业关注抬升下,如何跟踪最新变化?本文构建就业市场跟踪框架,以期对宏观研判有所启发。

作者:长江宏观固收赵伟团队


报告摘要

伴随就业压力加速显现,维稳力度加大、体现“底线思维”。就业关注抬升下,如何跟踪最新变化?本文构建就业市场跟踪框架,以期对宏观研判有所启发。

就业关乎民生和稳定;保障就业市场平稳运行,要求宏观政策具有“底线思维”

就业关乎社会民生和大局稳定,稳就业是宏观调控的“底线”。我国居民收入以工资为主,分别占城镇和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的61%和41%。就业在较大程度上决定居民收入,进而决定社会民生和大局稳定。发改委等部委文件中,多次提及“以就业为底线的宏观调控体系”,明确保障就业平稳是宏观调控的“底线”。

稳增长背后是稳就业,保障就业市场相对平稳,需要适度的经济增速。就业是经济运行的滞后体现;我国就业市场表现,一般滞后于经济1-2个季度发生变化。结合我国宏观政策的调控历史来看,经济明显承压、就业压力加速显现的年份(如1998-1999、2008-2009、2015-2016年),稳增长政策均明显加码。

跟踪就业市场,需关注高校毕业生等重点群体、求人倍率和PMI等重要指标

以高校毕业生和新增农民工为代表的新生劳动力,对经济变化最为敏感,是跟踪就业状况的主要群体。高校毕业生、新增农民工等,是新增就业需求的主要来源。这类群体,就业多集中在北上广深、南京等沿海城市民营企业,受经济形势影响较大;其中,农民工多从事建筑及贸易相关制造业,对经济尤为敏感。

求人倍率增速、PMI从业人员指数,以及部分第三方机构的调查指数,是跟踪短期就业市场的重要指标。反映就业供求变化的求人倍率增速,吸纳就业较多的服务业、苏州等沿海地区PMI从业人员指数,可较有效地反映短期就业市场景气。此外,智联招聘等第三方机构公布的就业指数,是官方指标的有效补充。

“稳就业”重视度提升,体现“底线思维”;下行压力加速释放,维稳有待加码

“稳就业”重视度抬升,体现政策“底线思维”;下行压力继续释放背景下,维稳有待继续加码。去年中以来,伴随就业压力加速显现,中央对“稳就业”关注度明显抬升,维稳政策密集出台。2019年,稳就业对应GDP增速在6.4%左右。下行压力继续释放背景下,就业压力或加速显现,政策维稳有待继续加码。

维稳加码过程中,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货币环境保驾护航。稳增长加码的过程中,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中央提前下达对地方转移支付、地方债限额等,均有利于稳增长措施加快落地。与广义财政相配合,央行继续维持流动性环境的“合理充裕”的同时,通过加大MLF投放、降准等方式,引导信用派生修复。

风险提示:

1. 宏观经济或监管政策出现大幅调整;

2. 海外经济政策层面出现黑天鹅事件。


报告正文

伴随就业压力加速显现,维稳力度加大、体现“底线思维”。就业关注度抬升背景下,如何跟踪最新变化?本文尝试构建就业市场跟踪框架,以期对宏观研判有所启发。

就业关乎民生和稳定,稳增长背后是“稳就业”

就业决定居民收入,关乎民生改善和社会大局稳定

我国居民收入以工资性收入为主;就业在较大程度上决定居民收入,进而影响民生和大局稳定。近年来,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增长,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速均维持在8%左右。从收入来源上看,近年来工资性收入占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小幅下降,但截至2017年仍高于六成;伴随农村劳动力转移、现代农业的快速发展等,工资性收入占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逐年提升,于2015年达40%,超过经营净收入、成为农村居民收入主要来源。

历史经验显示,非农产业就业景气,领先于居民收入1年左右发生变化。以制造业和第三产业就业人员的相对占比为权重,对制造业与非制造业PMI从业人员指数进行加权平均,构造非农产业PMI从业人员指数。历史经验显示,非农产业就业景气,领先我国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约1年左右发生变化。并且,该指标持续低于50时,未来一段时间的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往往较为低迷。此外,由于居民收入直接影响消费支出和通胀,非农产业PMI从业人员对CPI走势也存在一定领先作用。

保障就业稳定的大局,是我国宏观政策调控的重要“底线” [1]十八大以来,我国宏观政策调控呈现出一定的“区间管理”特征,以保就业为下限,以防通胀和控风险为上限,力求经济运行保持在合理区间。国家主要领导人,曾多次在不同场合强调就业的重要性;发改委等部委文件中,也多次提及“以就业为底线的宏观调控”。总体来看,保障就业市场平稳,是我国宏观政策调控的重要“底线”。

 

稳增长背后是稳就业,体现宏观调控的“底线思维”

就业是经济运行的滞后体现,我国就业市场表现,一般滞后于经济1-2个季度发生变化。现实的经济运行中,企业对工作岗位的调整,存在“经济增长-盈利变化-经营支出-岗位调整”这一微观行为机制。当企业的盈利遭遇经济冲击时,往往先压缩一般性支出或调整现有员工薪资等进行内部消化,难以消化时才暂停新员工招聘、削减雇工,进而导致就业增长和失业率的变化。历史经验显示,我国就业市场表现,一般滞后于经济1-2个季度发生变化。

稳增长背后是稳就业,保障就业市场平稳,需要适度的经济增速。以经济增长带动就业,是解决就业问题的根本途径,也是我国宏观政策调控,保障就业市场平稳运行的重要措施。2013年以来,国家主要领导人多次在不同场合,阐述“稳增长的根本是为了保就业”的宏观政策调控思路;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也强调“稳增长的重要目的是为了保就业、惠民生”。

结合我国政策调控历史来看,当经济面临较大下行压力、对就业形成冲击时,稳增长政策明显加码,体现政策调控的“底线思维”。以2015-2016年为例,这一阶段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就业压力加速显现。2014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努力保持经济稳定增长成为排序第一位的工作”,稳增长重要性明显提升;2015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定调适度扩大总需求,强调“积极的财政要加大力度”、“稳健的货币政策要灵活适度”,并提出包括地产“去库存”在内的“三去一降一补”,反映了政策调控的“底线思维”。2015年3月,地产调控政策也出现放松、以对冲经济下行压力。


就业市场如何跟踪?关注重点群体和主要指标

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新生劳动力,是重点关注群体

以大学毕业生、农民工为主要代表的新生劳动力,是我国新增就业需求的主要来源,也是分析就业形势的重要对象。近年来,我国每年新增城镇就业人数1300余万,其中大学生毕业生、农村新转移劳动力等新生劳动力,是新增就业需求主要来源。以2016年为例,当年需在城市就业的新增人员约1900万人,其中高校毕业生及新增农民工接近1200万,是新增就业需求的重点群体。

近年来,高校毕业生就业需求增加的同时,就业向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沿海城市民营企业集中,对经济变化较为敏感。近年来,高校毕业生规模快速扩张(2018年预计为820万左右)的同时,就业流向也向市场化程度较高的沿海发达地区民营企业集中。例如,2018届校招毕业生中,超过半数流向北上广深、南京、杭州等沿海城市,六成就业于民营企业。考虑到这类城市和企业的岗位招工需求,对经济形势变化较为敏感,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也受影响较大。

农民工多从事建筑及贸易相关行业,并且岗位粘性相对较差,就业对经济变化尤为敏感。 一方面,农民工流向与高校毕业生大体相似,集中于沿海制造业聚集地的城市,对经济景气变化较为敏感;另一方面,农民工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使得岗位粘性相对较差。例如,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高中、初中及以下学历人员被解雇率,几乎是中专和大专及以上员工的两倍左右,加剧了农民工就业的波动程度。

 

求人倍率反映供求、PMI反映景气,第三方指标补充

我国失业率和新增就业人数等官方指标,长期维持在相对稳定水平,较难用来衡量短期就业情况。与我国就业情况直接相关的新增就业和失业率等指标,受制于低频或统计覆盖面较窄等,较难用来衡量短期就业市场状况。例如,城镇新增就业人数,近年长期保持在1300万以上、走势极为平稳;城镇失业人数和登记失业率,仅统计主动在行政部门进行失业登记的城镇户籍人员,与真实就业情况存在一定偏差。2018年起,我国开始公布调查失业率,但由于时间较短,有效性需进一步观察。

求人倍率反映就业市场的供求变化、PMI就业人员指数反映就业景气,是跟踪中短期就业市场运行的常用指标。求人倍率是全国职业需求人数与求职人数的比值,反映就业市场的供求情况;求人倍率大于1时,说明岗位供大于求,反之说明岗位供不应求、就业压力较大。2011年以来,求人倍率长期维持在1以上,或与我国劳动年龄人口见顶回落存在一定关联。中短期来看,求人倍率增速反映短期供求关系的边际变化,是判断就业市场运行情况的重要指标。此外,PMI从业人员指数(制造业和非制造业)反映就业市场景气,并同步于全国职业需求人数增速发生变化,也是就业市场重要观测指标。

智联招聘等第三方机构公布的就业景气指数,是官方就业指标体系的有效补充。除了统计局等公布的指标外,部分招聘平台依托平台数据进行岗位统计,定期发布数据。例如,中国人民大学与智联招聘联合发布中国就业市场景气指数(CIER),根据智联招聘全站数据计算招聘需求人数/求职申请人数,反映就业市场的供求情况;以1为分水岭,指数越大、反映就业市场景气程度越高,反之说明就业压力较大、竞争激烈。此外,长江商学院对校友企业进行月度调查,得出的中国企业经营状况指数(BCI)及招工前瞻指数等,也能较好地反映短期就业情况。

 

就业压力加速释放,维稳政策有待继续加码

去年中起就业压力加速释放,中央对就业关注抬升

伴随经济下行压力逐步显现,去年中起就业压力加速释放,反映就业形势的主要指标明显下挫。伴随经济下行压力自去年初以来逐步体现,就业压力从去年中起也开始加速释放,主要就业跟踪指标,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挫;其中,反映就业市场供求关系变化的求人倍率增速,从去年中开始出现趋势下滑;反映就业市场景气状况的PMI从业人员指数,去年3季度末以来加速下滑,已回落至近年来的绝对低位。

广东等经济敏感度较高的部分沿海地区,就业压力已开始加速显现;劳动就业吸纳力较强的服务业,景气度快速下滑,对就业的拖累也出现加速迹象。广东和长三角的苏州,属于典型的制造业聚集地;往年经验来看,这两个地区就业对经济的敏感度较高。广东自去年初以来就业景气就开始出现明显回落,苏州在去年中开始体现。服务业是吸纳就业的大户,去年中开始服务业的景气度加速回落,拖累服务业的就业景气指标也从去年4季度起加速下滑。从经济和就业的领先滞后关系来看,就业市场的压力未来还可能会进一步体现。

就业压力加速释放背景下,从中央到地方,对“稳就业”的关注度明显抬升,体现政策“底线思维”。去年中以来,就业形势“稳中有变、稳中有难”[3],中央对就业关注明显抬升。去年7月31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将“稳就业”列为下半年“六稳”工作之首,要求在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增强背景下“把稳就业放在更加突出位置”。此后,从中央到地方层面,支持就业扶贫、鼓励创新创业、帮扶下岗等就业促进政策密集出台,“稳就业”的重要性明显提升。


伴随下行压力继续释放,维稳政策有待继续加码

2019年,城镇新增就业规模在1100-1200万人,可保障就业市场的平稳运行。2019年,新增就业需求与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关联较大。具体来看:(1)高校毕业生与4年前招生情况关联较大,可根据历史招生推测2019年预计毕业人数850-900万人左右;(2)考虑到经济下行压力继续释放、或部分影响农民工外出意愿,2019年新增农民工或降至430-450万人[4] ;(3)伴随钢铁、煤炭去产能目标逐步完成,2018、2019年职工安置需求或将减弱,其他类就业需求或降至250万人左右。此外,综合考虑新增失业需维持在一定区间、以维持失业率的总体平稳[5]等,2019年新增就业在1100-1200万人左右,或可以保障就业市场的总体稳定。

若保障2019年新增1100-1200万城镇就业岗位,GDP增速或需要在6.4%左右。我国GDP增速与城镇新增就业人员数量密切相关;在不同发展阶段,经济对就业的拉动作用略有差异。2011年我国开启转型以来,经济增长对新增就业的拉动有所增强,与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吸纳就业人数较多的第三产业占比持续提升有关。根据2011年以来,经济增速与城镇就业人员增速相对稳定的线性关系,可近似估算,若保障2019年1100-1200万新增城镇就业,GDP增速或需要在6.4%左右。

2019年,经济下行压力或将继续释放、GDP增速或将回落至6.1%左右;“底线思维”下,维稳政策有待继续加码。2019年,主要宏观分项普遍存在下行压力。其中,地产和制造业的投资增速都会有所回落,考虑基建的对冲,投资增速依然是回落的态势。作为后周期概念的消费增速、受外部环境影响的出口增速,2019年都将面临下行的压力。中性情景下,全年GDP增速或将回落至6.1%左右。下行压力继续释放背景下,维稳政策有待继续加码。


维稳加码中,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货币保驾护航

稳增长加码过程中,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中央提前下达对地方转移支付、地方债限额等,有利于稳增长措施加快落地。政策转向维稳以来,以减税降费、支持基建补短板等为代表的积极财政措施,是对冲式托底的重要手段。在防范地方债务风险背景下,中央层面主导的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当前,中央已经提前下达中央转移支付资金额超过1.8万亿元、接近2018年预算数的30%,以及1.39万亿元地方债新增限额、1季度启动地方债发行,有利于地方政府落实1季度投资安排。

货币政策层面,央行继续维持流动性环境的“合理充裕”,与广义财政发力相配合。为配合政策维稳需要,央行通过加大MLF投放、降准等方式,提供货币支持。去年8-9月份地方专项债密集发行时,央行加大MLF投放,月均净投放规模由上半年的1332亿元,抬升至3季度的3208亿元。考虑到1季度地方债即将启动发行、MLF到期规模达1.2万亿元等因素,央行宣布降准1个百分点,兼顾春节前现金投放和稳增长需要。

维持流动性合理充裕的同时,政策更加注重发挥货币工具的定向作用,引导金融机构信用派生行为的修复。政策维稳的过程,需要相应信用派生的配合,央行通过定向降准置换MLF、扩大MLF担保品范围和支持民营企业融资等方式,引导资金流向实体,疏通从“宽货币”向“宽信用”的传导。去年底以来,央行进一步加强定向工具的运用,先后通过创设中期借贷便利、调整普惠金融定向降准小微企业贷款考核标准等方式,向金融机构定向提供优惠低成本的中期资金,支持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信贷。


通过以上研究,我们发现:

① 就业在较大程度上决定居民收入,进而决定社会民生和大局稳定。发改委等部委文件中,多次提及“以就业为底线的宏观调控体系”,反映保障就业市场平稳运行,是宏观调控的“底线”。

② 稳增长背后是稳就业,保障就业市场相对平稳,需要适度的经济增速。经济明显承压、就业压力加速显现的历史阶段(如1998-1999、2008-2009、2015-2016年),稳增长政策均明显加码。

③ 高校毕业生、新增农民工等新生劳动力,是我国新增就业需求的主要来源。反映就业供求变化的求人倍率增速,吸纳就业较多的服务业、苏州等沿海地区PMI从业人员指数,及智联招聘第三方机构公布的就业指标等,可反映短期就业市场景气。

④ 去年中起,主要就业指标明显下挫,就业压力逐步显性化,中央对就业“稳就业”重视度抬升,体现政策“底线思维”。经济下行压力或将继续释放背景下,就业压力将加速显现,政策维稳有待继续加码。

⑤ 稳增长加码过程中,积极财政是托底关键,中央提前下达对地方转移支付、地方债限额等均有利于稳增长措施加快落地;央行通过加大MLF投放、降准等方式,与财政发力相配合,同时引导信用派生的修复。


【本文推送内容节选自长江研究已发布报告,报告原文请见2019年1月9日发布的研究报告《就业市场,如何跟踪?》】


[1] 2018年7月,发改委等十七部委,发布《关于大力发展实体经济积极稳定和促进就业的指导意见》,提及“加强和改善以就业为底线的宏观调控”。

[2]吴克明, 余晶, 卢同庆. 大学毕业生与青年农民工就业比较研究[J]. 教育与经济,2015(4):40-41.

[3] 2018年12月5日,人社部副部长张义珍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指出,我国就业局势总体稳定、稳中有进,但“稳中有变、稳中有难”。

[4] 2015-2017年,每年新增农民人数分别为352、424和481万人;考虑到经济下行压力继续释放、或部分影响农民工就业意愿,2019年或进一步降至430-450万之间。

[5] 2014-2017年,全国登记失业人数维持在952-982万人之间、每年新增失业人口约在548-581万人之间,登记失业率维持在3.9%-4.1%之间、低于政府预期目标水平。保障就业市场总体稳定的目标下,每年新增失业人口或维持在550万人左右。测算结果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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