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沉浮:90后戴威的战斗

ofo作为共享单车的领头羊,创始人戴威声名鹊起,与胡玮炜一起,成了一篇篇鸡汤文的主角。

2015年,刚刚从“千团大战”中沉寂下来的中国互联网江湖,再一次掀起了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陷入了一场“颜色大战”中。

这场以ofo和摩拜为主角的战斗,打得极为激烈,资本巨头们手握着一把一把的资金,声势浩大,烧钱如流水。

单车,这种上世纪流行的交通工具,甚至在很多家里都已经淘汰了的东西,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它搭上了移动互联网的便车,加上共享改变包装就一下,就从一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山村小伙子,蜕变成了一个城市时尚小青年。

共享经济、低碳环保、方便快捷、缓解交通压力、失败了就当做公益……一系列的宣传,让共享单车的整个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甚至,还被网络上一些大V吹捧为新四大发明之一,称它为可以改变未来人类出行方式的一种交通方式,极富盛名。

共享单车的潮流,就这样在资本的追逐下,意外地闯入了人们的生活,进入了鼎盛时期,在ofo和摩拜的间隙中,还存在小鱼小虾,小黄车、小蓝车、小绿车……中国的街头,颜色已经不够用了。

ofo作为共享单车的领头羊,创始人戴威声名鹊起,与胡玮炜一起,成了一篇篇鸡汤文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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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o的崛起,让戴威光环加身。

彼时,他的百度名片是这样的:戴威,ofo创始人兼CEO,青年创业者,毕业于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一个典型的90后,2014年与4名合伙人创立ofo共享单车,提出了“以共享经济+智能硬件,解决最后一公里出行问题”的理念创立了ofo,戴威说:“我觉得骑行是一种最好的了解世界的方式。” 

戴威化身成了毕业生中的传奇,受邀参加各种大型活动和讲座,所过之处受人拥戴,成了共享经济风口的代言人。

青海支教、共享经济的践行人、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年轻人,敢想、敢做、敢拼,多种标签打在他的身上,这个90后年轻人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成功人士的门槛。

著名风投人朱啸虎主动找上门,一出手就是1500万,紧接着订单量与日俱着,2016年底,ofo的周活跃用户数趋近于400万,且用户的品牌满意度稳居行业首位,雄霸共享单车企业第一梯队。

在疯狂扩张的背后,ofo的投资者名单也在被不断拉长,金沙江之后,滴滴的天使投资人王刚和真格基金也随后加入,再之后就是经纬中国、滴滴出行、顺为资本等一大批星光熠熠的投资机构。

有数据统计,淘宝从成立到2011年日订单量突破千万,用了八年;滴滴从成立到2016年3月19日宣布快专车订单量达到千万级别,用了三年半;美团宣布达到这一数值,从转型外卖至今用了三年;而ofo仅用了一年零九个月。

从以上ofo的融资来看,ofo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初具当年滴滴的雏形,在经营战略上,ofo不仅在国内四处出击,更是强势登陆海外,抢占市场。

2017年11月8日,ofo入选时代影响力•中国商业案例TOP30。

在事业之初,风华正茂、激情澎湃、性格突出、不肯退缩的戴威,具有极强的吸附效应。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由此,戴威的个人名声达到了顶点。

这一点,倒是与娱乐圈中一夜成名的明星有些类似,刚出道就接手一部好戏,由此一下子被公众所知,然后通过各种媒体的宣传和经纪公司的包装,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偶像,然后四处接通告,各种综艺和大戏,名气再一次拉升。

“终有一天,我们ofo会和Google一样,影响世界。”

2016年,戴威在拿到1.3亿美元C轮融资后这样宣誓,激情满怀,信心百倍,作为一个90后,彼时的戴威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借用罗永浩的一句话说就是:这次,可能真的要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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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这个词放在创业圈里,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对创业者来说,意味着一次飞升劫,是从草根创业者,到蜕变成企业家的路上,必须要迈过的一道坎。

但是很遗憾,无论是说出这句话的罗永浩,还是即将飞升的戴威,都没能迈过这一道坎。

2018年2月,戴威通过动产抵押的方式,先后两次将其资产共享单车作为质押物,换取了阿里巴巴共计17.7亿元人民币的融资。

这似乎成了ofo由盛转衰的转折点,3月宣布完成E2-1轮融资8.66亿美元之后,就开始进入了市场清退期。

过去,雷军曾经说过一句话,创业就像是一头站在风口上的猪,主要站位对了,猪都能飞起来。这就是著名的飞猪理论,也是一种广受诟病的投机理论。

ofo和摩拜为代表的共享单车,就是这样一头风口上的猪,飞猪理论的真正践行者和验证者,也正是这一年,雷军在SOHO中国主办的新一期“潘谈会”上,具体解释了飞猪理论,要想成为那个能飞起来的猪,必须是要有准备才能飞得起来。

ofo,再次成为了飞猪理论2.0的实践者,补贴烧钱大战玩完了之后,这种缺乏质量和需求支撑,一夜之间被资本吹上神坛的飞猪,根本就经不住时间的检验,飞得越久,距离风口也越来越远。

在这之前,悟空单车、町町单车、小蓝单车、小鸣单车、酷骑单车,一个接连一个,飞着飞着就掉下来了,当初飞得有多带劲,现在摔得就有多惨。

主要的竞争对手摩拜“卖身”美团,以胡玮炜为代表的创始人团队成功套现,算是早早抵达了目的地,ofo成了共享单车风口上,剩下的最后一只还没落地的大肥猪。

就像是千里迢迢赶赴一场赌局,大家使出了浑身解数,夺取最终的赌王之位,至少剧本是这样子写的,但是剧情却很出人意料,其中一个参赛者突然就撂下牌,拿着自己的筹码兑现走人了,留下那个将之视为大敌的对手,拿着一副牌发愣。

ofo迷茫了。

它的迷茫不是因为对手走了,而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它从始至终将打败对手当成自己的目标,现在对手忽然抽身,却猛然发现留下了一大堆的残局,在考验着自己。

赌王和赌王对局,输了也没关系,因为大家相信赌王之间的竞争,肯定是难分难解的,不分伯仲的,即便是失去了一局,剩下的筹码也价值不菲,大家很乐意不断的掏出自己的筹码来支持,只求最后分一杯羹。

但是,当其中一个赌王离场之后,大家却发现,这个剩下的赌王只是浪得虚名,连其余的小鱼小虾都解决不了,徒有赌王虚名,没有为大家赚一分钱,反而大有一番把所有的筹码都输光的架势。

在共享单车这个领域,没有如同网约车一样的“剩者为王”的道理,ofo没有办法盈利,没办法给投资人回报,ofo再也没办法融资了,大家都不相信这个赌王,譬如阿里,就开始着重培养哈罗单车这个“萌新”。

戴威,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各类鸡汤文和夸赞文中,销声匿迹,转而成了各类财经媒体和人物媒体中的典型负面案例。

居高不下的折旧率,不断下降的线上用户活跃度,现金资产及负债高企,共享单车的模式问题,甚至是ofo的管理问题,都成了一种原罪。

戴威努力过,甚至在寻找盈利的路途上,想出了一个在共享单车上贴小广告的点子,为了稳固人心,他学习“至暗时刻”的丘吉尔,把各部门的总监派到情况最严重的灾区,主管运营和梳理业务,砍掉一些效率比较低的部门,同时开始打感情牌,进行各种员工关怀,定期开员工大会。

可是,ofo毕竟是只是风口上的猪,当它在天上飞的时候,大家会感到很惊讶很神奇,物以稀为贵,它的价值是巨大的,只要能分到一块肉,转手一卖价值就能翻倍。

可是,风停之后它总是要落地的,大家失望的发现,ofo只是一头普通的猪,它能飞起来全靠那一股大风,它没有任何的特别,甚至是在飞的过程中,被风吹得感冒了,大概率会患上猪瘟,别说转手一卖价值翻倍,倒是很有可能最终烂在自己的的手里。

戴威的心态在发生变化没,如果从前有人他公司会不会黄,他会思维很清晰的反问:你为什么这样想,公司有多少钱,有谁在帮我们,有什么决策和进展。

但是现在,他会正面的回答,公司会活下去。

前者,极具进攻倾向。

后者,是一种没有底气的公关式答案。

戴威不服输,想要拼一把,他以张一鸣为榜样,想将ofo打造成一个能在巨头中突围的公司,可是他忘记了一个事实,ofo与今日头条相比,在巨头面前护城河浅得要命,没有固定的创收模式,也没有其他产品能够与之呈犄角之势,当今日头条在和风细雨中埋头发展的时候,ofo却在风口吹出来的飓风中,迷失了方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戴威更像是一个在大海中航行的舵手,虽然只是刚刚入行,只掌握了一点基本功,但是身边有一群经验十足的水手保驾护航,在顺风顺水中航行起来,完全可以驾驭。

但是,一旦遭遇恶劣天气,这位舵手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更要命的是,他已经不满足于的当一个舵手了,他想当船长,甚至还想去开一下航空母舰。

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存在着十分大的差距。

风口过后,裁员、融资难、缩减海外业务、拖欠供应商货款、转投区块链、尝试卖身……在媒体不断翻扒下,ofo公司仿佛已经走入困境,命悬于一线。

理想主义、情怀——不管是赞赏者还是否定者,他们对戴威都有类似的评价,但是在中国,凡是与互联网扯上点的关系的公司,被打上理想主义和情怀标签的掌门人,都会把公司带偏。

譬如锤子手机的罗永浩,魅族手机的黄章,情怀理想和现实是两码事。

摩拜的创始人胡玮炜比戴威更早认清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所以在2018年春天,美团收购摩拜收购的谈判桌上,胡玮炜投了赞成票,第二天一句“资本是助推你的,但是最后,其实你都要还回去”在朋友圈刷屏。

在与资本博弈中,戴威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相继与滴滴和阿里谈崩之后,戴威和他的ofo成为了独行者。

而早期投资ofo,并未为ofo拉来巨额投资的朱啸虎,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早早套现离场。

潮水退去的时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戴威手上最后的底牌,居然只剩下了动产抵押,除了手上大量生产的,随着时间会快速贬值的单车,ofo似乎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戴威依然不认输,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一股悲情英雄的形象,扑面而来。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无限接近于成功的创业者,今天会面临这样一个生存或毁灭的哈姆雷特式之问。

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对于一位创业者来说,戴威这种悲情英雄主义,无疑是受人钦佩的,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ofo一直特立独行,哪怕是遭遇重重困境,仍然不肯低头,不合并不放弃,更加不“卖身”。

戴威,从一开始以成功者的心态,到处演讲宣扬共享经济,再到悲情英雄形象示人,不抛弃不放弃,虽然在身份上是从一个成功的创业者,变成了一个不服输的失败者,但是他仍然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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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ofo就此直接倒下,戴威仍然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创业者,哪怕他马上要面临失败。

但是,接下来ofo一连串的操作,刷新了外界的认知。

一直坚信理想的戴威,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有些固执了,共享单车战役的收尾阶段,ofo的高管都已经开始张望卖家,寻机套现出局的时候,戴威仍然坚持己见,坚决不肯认输。

悲情英雄固然值得钦佩,但是对于投资者和用户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甚至显得有些任性。

美团的招股书撕开了ofo最后的遮羞布,作为ofo最大的竞争对手,摩拜单车被收购26天以来,收入共1.47亿元,折旧和运营成本分别高达3.96亿元、1.58亿元,毛利亏损4.07亿元。

这意味着摩拜每天亏损金额约为1560万元,如果以这个数字来计算,摩拜单车每年的亏损额度将高达57亿元,再来一番横向比较,号称规模远超摩拜的ofo,正在面临亏损数字只会更大。

无疑,这对于迷茫中的ofo来说,是一剂毒药,ofo引以为豪的扩张规模,能够用来讲故事的材料,反而成了累赘。

大家都在看,戴威这个被时势造出来的英雄,将以何种方式收场,ofo到底如何体面的站着落幕。

但是,ofo没有。

号称以用户为核心的ofo,开始盯上了用户的押金,一拖再拖,再到秒变P2P平台,一番折腾之下,顺便还换了一个办公场所,多次传出破产消息。

随之而来的是部分消费者押金退取不畅,第三方数据平台显示,今年8月起,针对ofo的投诉量大幅增长,到11月达到最新峰值,而ofo退还押金的期限由最初的秒退,延迟至15个工作日。

10月到11月,ofo的投诉量一个月飙升了1324%,甚至是有人在两个月前提交的退押金,到现在还没有退还。

而近日,APP内“退押金”按钮成灰色,部分用户发现无法点击,ofo方面公开回应称,退押金按钮灰色是正常状态,是正常的挽留用户设置,不存在不能点击的情况,ofo方面的回应是运营一切正常,因人手有限有时客服较繁忙,公司仍在最大限度保障该项工作正常进行。

戴威仅存的悲情英雄形象,崩塌于无形。

这并非是墙倒众人推,而是中国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先例,此前贾跃亭的“回国论”已经刷新了人们的认知,从某种程度来说,戴威的这种“退款论”,与贾老板的“回国论”有异曲同工之妙。

宁愿站着死,都不跪着生,似乎成了一句空话, ofo是真的没钱了,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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