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我离财务自由只差一步之遥

17年底,我组建了自己的一个小公司,拉了很多我圈子里的朋友,拉来了6个合伙人。

作者:半佛仙人

2018年,我离财务自由只差一步之遥。

17年底,被老婆和老妈拿走了全部私房钱的我,在思索如何才能财务自由。我觉得光靠打工和投资很难实现财务自由,并且我已经厌倦了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周末全天坐班的日子。这既没有太多财富,也不自由。所以我计划搞个创业项目,最好是能够把我现有的资源盘活,在我最熟悉的战场上。

17年底,我组建了自己的一个小公司,拉了很多我圈子里的朋友,拉来了6个合伙人。

一个模型负责人,海归,斯坦福硕士,十多年建模经验,负责过美国某两大巨头及金融机构的风控。

一个策略负责人,前某上市公司风控总监,前BAT高级策略专家,负责过某国民级贷款产品的策略迭代。

一个技术负责人,前BAT早期员工,国内第一批资深架构师,至今还热衷于天天写代码。

一个商务负责人,某支付巨头的商务总监,圈内没有他找不到的资源,没有他没对接过的贷款公司。

一个财务负责人,一个跟随一家公司从0到上市的核心财务经理。

一个法务负责人,和财务经理是搭档,一起经历过公司从0到100的一切。

这6个人再加上我这个玩贷款都成精的人,这7个葫芦娃去创业,应该是所向无敌的。

按照我的设想,我们的这个组合,应该是天使轮被马云看中,A轮IDG,B轮BAT,C轮招商局,D轮中东主权基金,每一轮都有上一轮的人跟投,估值蹭蹭蹭,然后上市,最后卖给恒大许家印或者融创孙宏斌或者软银孙正义,然后我就能去各个大学讲自己的奋斗历史,还能上杂志封面,顺道表示出自己最后悔的就是创业赚钱,我要改变世界。

美滋滋。

实际上我们融资确实很顺利,由于合伙人的履历都非常漂亮,天使轮是知名的美元基金,估值很高,只不过由于我们做的项目比较敏感,所以一直没有公开过。

我们思考的方向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做什么行业能赚钱,我们就去这个行业卖水,恰恰好,我们最擅长的行业就是当前最赚钱的行业,这就是贷款行业。

因为实体经济下行,大家都需要一些负债来维持运转,不管是生意,还是生活。

而且这个行业对于真正的风控,需求非常大,甚至是刚需。

因为早期现金贷发达的时候,大家闭着眼就能赚钱,反正利息高,但是当政策改变的时候,依靠利息覆盖风险的打法玩不了了,很多公司就傻眼了,他们需要精细化运营和有效的风险定价体系。

一方面,网络贷款,消费金融,依然有大量的机会,这个行业在人类历史中无数次被验证有钱赚,但是草根金融的年代过去了,只有从血海中磨练过技术的公司才能有利润。

另一方面,依然有大量上市公司持有牌照,有资金,想进入这个行业,但是摸不到门槛,因为这需要经验丰富的风控人员以及成熟的模型与运营体系,这些东西需要交足够的学费以及耗费足够的时间才能获得,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门路。

我们创业的方向就是这个,和市面上的所谓大数据风控不同,我们一开始做的就是系统,整个风控和运营体系全部包给我们,甲方只需要提供资金、牌照和催收,我们来把控流量、风控、催收,只需要接入我们的系统,一个人能不能放款,放多少款,多少费率,多少期限我们会全部做好。

从17年底第一个客户开始,到18年5月初,我们有了数十家客户,现金流是正向,因为做贷款我们确实比较专业,并且没有先期费用,接受利润分成,虽然大公司不愿意把全套都交给我们,但是很多小公司,尤其是那些土老板,非常乐意使用我们的系统,这很赚钱。

然后我们开始了A轮融资。

由于团队的履历以及良好的财务状况还有天使轮机构的背书,A轮有很多机构愿意投我们,其中出现了BAT中的两家,我们有1个月都在见各种投资人,估值给的有高有低,总体都还是满意的,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是A轮拿一笔,然后立刻A+轮拿一笔,之后就不融资了,全靠现金流就够大家舒服地过日子了,我们一共不到30个人,每年分分红就很滋润了。

在A轮和一群投资人聊的过程中,绝大多数投资人都对我们赞不绝口,并且对我们的财务数据非常满意,很多家想要与我们签TS,形式一片大好。

尤其是我个人对于投资人的态度其实是偏强势的,因为我自己就是金融行业从业者,我深知投资人不是对我示好,是对投资我们之后,估值提高再卖给下一个接盘侠示好,是对钱示好,所以我的项目好,他们会扑上来,我的项目不好,我跪下来他们也不会理我,所以我一直卡着没有答应融资,尽管条件真的很不错。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人提出来不同的意见,这人是经纬的万浩基,一个香港人。

他对于我们项目的盈利能力没有怀疑,对我们期望的估值也没有什么异议,他只是让我们思考2个问题。

第一个是这个项目背后带来的道德风险以及集体道德风险引发的法律风险。

第二个是用户多头借贷高负债下的系统性风险。

他是香港人,经历过经济繁荣顶峰的泡沫年代,经历过经济低谷时的全民高利贷时代,也经历过高利贷后的大萧条以及清算,所以他非常谨慎,虽然我们本身不放贷款,但是作为系统提供商与风控服务商,风险依然存在,尤其是我们无法控制甲方的行为。

说实话他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我的第一反应觉得很搞笑,用道德来约束金融,我也不是第一天做这行了,这得有多天真,他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我直接提出了我的挑战,我不怕得罪投资人,因为只要项目有潜力,有的是投资人。

他没有生气,问我有没有空,他请我们团队去香港玩儿几天,如果我们还是决定要做,他可以给我们在当前最高估值的情况下再加10%,只要我们明确知道风险。

我们跟他去了香港,没有维多利亚,没有中环,他带我们去了很多犄角旮旯的摊位,以及一些隐蔽的老楼,去见一些前辈。

这些人都是当年香港高利贷时期的巨头,还有一些是台湾的,他们有的自己放贷,有的做中介,有的做代运营,有的做系统,现在他们早已没有了以往的辉煌,基本都破产了,很多人还欠了一屁股债,经常被骚扰,他一个一个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个前辈往日的辉煌,介绍当时大背景对于整个行业的碾压。

还有一些更厉害的在监狱里,见不到。

回去之后,我们闭门在思考这两个问题,我们突然觉得共债风险爆发的那一天,整个行业链条上的机构都面临爆仓的风险,并且这个过程中涉及用户资料的泄露,会出现大量法律问题,作为系统供应商,确实存在问题。

然后我们针对他提出的问题,作了严密的数据分析,以往做信贷都是统计群体,然后提炼特征应用于个体,我们专门使用了个体作为特征,把时间加入变量,计算一个人,一个群体在时间维度的变化,这套模型以往用于续贷,但是这次我们再进一步引入机构维度,做市场风险预测。

只要样本量足够大,就能预测整个市场。

结果令我们不寒而栗,中底层的共债风险已经到了实质爆仓的地步,之所以还没有爆仓,是因为大量急着赚这笔钱的人不停冲进来拼命开闸,他们在为前面的人接盘,这已经成了一个实质的庞氏游戏,就看谁的资金先爆仓。

在这个过程中,借款人是一定逃脱不了债务爆仓的命运。

我们几个合伙人坐下思考了一周,也吵了一周,最后达成一致,继续这么搞下去,恐怕会进监狱吃牢饭,那时候就真是财务自由了,因为监狱吃饭不要钱。

我们把公司卖掉,不再亲自下场碰这一行。

刚好当时有个大公司想全资买我们全套系统、模型以及代码,顺道连公司一起收了。

我们同意了,最后公司卖了一笔钱,把赚的钱也全提出来,给大家分了,几个合伙人分的不少,发了笔小财,但也没到财务自由的地步。

倒是好几个跟我们干的年轻人杭州第一套房的首付有了,算算回报率也算喜人,因为我们奉行敏捷团队,加上合伙人一共也就30多人,分钱的人少。

肯跟我们一起冒险的人,不能亏待。

然后大家各奔东西合作愉快,约好等下一个机会再一起组队打怪。

这个时间节点是2018年6月中,一切搞的这么快是因为财务和法务两个合伙人一开始就把公司的一切做的清清楚楚,有他们真幸运。

然后就是全国范围的P2P雷潮,大量网贷公司的资金端出现了问题,整个链条开始崩塌,大量用户数据出现在黑市上,一批又一批的公司法人高管被请进去喝茶并一去不归,大量投资该领域的机构赔的底朝天,收购我们的大公司也砍掉了这块业务,成了冤大头。

2018年9月份,整个行业已经血流成河。

原本我们不屑一顾的道德风险引发成了严重的个案,进而引发全民激愤,然后政策反推下死手整治,反而成了危机的引爆点,万浩基担心的两个点都成为了现实,虽然我们是因为第二点才撤退的。

现在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听他的劝,没有和他去香港走一趟,我们离两种财务自由,都只差了一步,我要承认前辈的经验和思索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那场谈话以及后续的香港之行应该算是2018年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次事件,直接影响了命运之河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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