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依旧滚滚向前

旧秩序在瓦解,新秩序在重建。人口红利的瓶颈,流量市场的后劲乏力,如今的中国创新市场似乎要面临新一轮的洗牌,已从消费互联网时代走向产业物联网时代。

来源:甲子光年(ID:Jazzyear)

旧秩序在瓦解,新秩序在重建。

人口红利的瓶颈,流量市场的后劲乏力,如今的中国创新市场似乎要面临新一轮的洗牌,已从消费互联网时代走向产业物联网时代。

市场创新变量正从to C的消费互联网主体演走向to B的科技赋能主体。以新技术、新工具、新能力对产业链各环节进行“新元素替代”的“科技产业化、产业科技化”,是各行各业都面临着壮士断腕的改革之路。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大浪淘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英雄,套利者的时代已落幕,实干者的主场已来临。

我说了一句话:“去伪是一瞬间的事,而存真更需要集体的耐心。”

一年过去,一语成谶,市场中的确发生了很多一瞬间的“去伪”,不知是否影响了集体“存真”的耐心?

一年前的此刻,创投市场还如火如荼,大家高歌猛进,资本竞相接力,没人关心宏观经济;此时此刻,人人都开始关注宏观大势,聚光灯下不再是明星八卦,而是经济学家。

“机构都没钱了”,创业者这么说。

“市场上没有好项目了”,投资人这么说。

一位朋友对我说:“做投资多年,遇过好几次‘寒冬’,但之前几次回头看只能算秋天到了,凉风微微吹过,而这次,是真的。”

两年前还是AI公司薪酬飞涨的人才大博弈,上个月,一家AI公司CEO却对我说:“之前我担心招不到人,现在我担心他们不愿意辞职。”他已经秘密列好了裁员名单,这轮融资不到位,就裁员。

“活下去”,简直吊诡,连万科都在这么说。

一句我们从小吟唱的歌谣在人们心中发出微弱的翻转号:明天会更好……吗?

▌新旧秩序的交替

万物疯长,其来有自。我们行走至此,是一次又一次选择捷径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蒙眼狂奔、水大鱼大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伴随着人口红利日现瓶颈,流量市场后劲乏力,规模逻辑逐渐失效,去伪存真、回归理性、出清重估、再度出发,成为当下的主题。

市场驱动的时代结束了,能力驱动的时代也就到来了。市场创新变量正从to C的消费互联网主体演走向to B的科技赋能主体。此时此刻,各行各业都面临着痛定思痛的改革之路,提质、控险、增效、降耗,以新技术、新工具、新能力对产业链各环节进行“新元素替代”的“科技产业化、产业科技化”浪潮已是大势所趋。

旧的秩序正在退隐,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如今的中国创新市场,已从消费互联网时代的“平原市场”走向产业物联网时代纵横切割的“棋盘市场”:

产业互联网时代的棋盘市场

甲子光年成立以来,我们一直在观察这个棋盘的演进:这个棋盘已不仅是创业者和投资者的范畴,更是技术端和产业端的范畴。

横轴上,是成长期的科技创业“新贵”,有技术,有人才,有供给;纵轴上,是行业中的传统企业“老贵”,有资本,有场景,有需求。横纵之间,彼此需要,融合的动力在逐渐克服陌生的阻力。市场的变革正由棋盘纵横的交点处开始向纵向行业深处辐射,而某一行业改革的做法,又逐渐被其他行业学习参考。 

其实在此刻这张棋盘图中,市场并不是财经或股市新闻里宣称的那般萧条。2018年,新技术的“棋子”正逐颗落下,少数落点正向更多交点进军,星星之火渐有燎原之势。

随着更多行业、更多场景对科技赋能的需求不断提升,包括云计算、大数据、计算机视觉、智能语音、网络安全、5G等在内的多种技术有了更多与真实商业环境碰撞的机会,“瓜熟蒂落”的技术正逐个增多。

在聚光灯的视野之外,技术升级的浪潮也已进入产业深水区。此轮新秩序的建立,不再像互联网时代一样,是软件应用+少数硬件品类如PC、智能手机称霸的局面,物理世界正在全方位参与这个新生态系统,庞大多元的供应体系被逐步整合进一片彼此相连的商业图景。

广东、浙江等省份的部分设备制造商、智慧解决方案中的软硬件供应商,已获得了技术升级的红利——在钱荒、下行的多事之秋里,这些能自我造血、无融资压力、已实现盈利、市场逐渐打开的公司正循着自己的节奏滚滚向前。 

当然,在这盘纵横交错的棋盘上,仍有很多没有解决的问题。

比如,to B客户需求端的复杂性、定制化需求与成长期公司供给端规模化、标品化追求之间的矛盾;比如,在这场“日拱一卒”的慢游戏中,追逐百倍回报的风险投资行业逻辑需要集体反思和修正;再比如,中国关系型社会获客之道的套路、企业级客户工具思维和付费意愿的普遍缺失、从大B到中B到小B间连环拖欠的尾款困局…… 

但每一个问题,都已有先行者走在突破之路上,这些关乎趋势判断和行业方法论的议题留待甲子光年之后慢慢讲,站在一周年的时间节点上,我却更想说一说下面的话题。

 ▌两则故事

如果一个远方被论证为是最终的目的地,究竟是什么在阻止大多数人的前行? 

答案很简单:对无法抵达的恐惧。 

科技是这个世界上逻辑最浅白的东西,它注定单向发展,更快、更高、更强,不会来回掉头。人人都知在遥远的未来我们终将迎来一个科技改变一切的世界,但人们怕的是世事迁流不息而路途险远,等不及、耗不起、当了先驱、赔了岁月。 

所以很多人总拿宏观经济当借口。当市场上行的时候,他们争先恐后,市场下行的时候,他们作鸟兽散。他们秉持着“人生发财靠康波(周期)”的理念,轰然成势,纷纷然起,倏忽间落,顺境刺刀见红,逆境遁于无形。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记不得。

其实,他们恐惧的只是套利的机会不见了,捷径消亡了。

橡树资本创始人Howard Marks说:“我从来没有遇见过有谁,可以通过不断预测宏观经济走势而获利。” 

历史是一块永不会停的钟摆。大部分时候,如果你过于聪明地看到了终点,你很难成为一个全情投入的开拓者,你甚至会觉得无事可做。如果每个人都因畏惧选择停下脚步,就地等着,韬光养晦,那么只会剩下一潭僵死的池水。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理性蛰伏的产物。 

说两则故事。

在上世纪70年代影视技术并不发达的时期,导演斯皮尔伯格拍摄电影《大白鲨》。不巧“大白鲨”在拍摄早期损坏了,要一个多月才能修好。一筹莫展之际,斯皮尔伯格想出了个天才之策:如果鲨鱼出现得太频繁、太真切,观众反而不怕了。倒不如多多暗示鲨鱼的存在,不必让其完全亮相。 

在此后的拍摄中,他用尽了暗示的手法,要么露头,要么示鳍,要么见尾……直到最后露出整个煞气逼人的囫囵巨影。 

正是这样一个设计,让他的预期票房增加了1.75亿美元。

什么是恐惧? 

越是看不清,对你的震慑力越大。 

另一则故事来自一本名叫《零年:1945——现代世界诞生的时刻》的书,此书是对二战尾声的1945年的回顾。 

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中,1945是充满英雄主义的胜利之年。一个世界走到了尽头,另一个前途未卜的世界正徐徐拉开大幕。城市废墟之上,人口衰减、饿殍遍野、颠沛流离与人们歇斯底里的情绪狂潮同步上演。正是在这样残酷的根基上,逐步诞生了我们所熟知的现代世界秩序。

书的第一章叫《欢腾》,描写了希特勒垮台后,盟军从集中营里解救数以百万计的俘虏时的景象。在贝尔森集中营里,肮脏不堪的女囚房里弥漫着混杂解剖室、下水道、汗水、伤口化脓味道的气体,大多数人已神志不清,根本无力做出反应。每天都有几百人死去,囚犯的肠胃已经萎缩,进食反而加速了她们的死亡。 

接着,书中描绘了一个令人难忘的细节: 

1945年4月下旬的一天,已被解放的贝尔森集中营里迎来了一批神秘的货物,打开后,里面装着大量的口红。这被证明是场及时雨。一位指挥官回忆:

“我相信,没有什么比口红对女囚犯们帮助更大的了。她们躺在没铺床单的床上,身上也没穿睡袍,但嘴唇却涂得绯红。你看到她们走来走去,肩上除了披了条毯子外,什么也没有,但她们的嘴唇却是红彤彤的……她们终于有心思关心起自己的外表来。是口红率先把人性还给了她们。”

希望和憧憬,这些看起来并不实用的东西,却为真实世界带来最想象不到的变化。 

两则故事对比着看,实在意味深长: 

真正令我们恐惧的,是恐惧本身。真正燃起我们期望的,是期望本身。 

前阵子的一次私董会上,和几十位AI公司CEO深度交流,发现大家对自己企业的发展都着有无数痛苦的问题,而当我们抽丝剥茧、唇枪舌战,试图揭开“问题背后的问题”时,大家不约而同发现,让自己痛苦的真正问题只有一个: 

如何成长为一个更专业的CEO? 

科技公司的CEO们纷纷把公司发展所面对的苦恼、困境、迷惘,归结于自己作为领导者的“不够专业”上,这种自我苛求也构成了很多人心中的负重。轮到我发言时,我厚着脸皮说了一句话: 

究竟什么是区别于一位领导者和一位职业经理人最大的不同?是“专业”吗? 

不是。 

心中的灯塔。 

是愿力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不是智慧,也不是技能 

企业和个人的成长都是一边走路一边种树一边摘果子的的过程,成功是淬炼出来的,不是拼凑出来的。没有生而注定的卓越,没有不经淬炼的信任,没有不劳而获的发展。 

导演维姆·文德斯说:“你的观点越多,你看见的越少。”那些选择了结硬寨、打呆仗的人,并非因为更有能力和技艺,而是因为眼中并不满足于潮起潮落的周期迷局和兵来将挡的杀敌技巧——他们显然有着更深的渴望,这种渴望战胜了恐惧。 

既然创新永远不会“落袋为安”,决定前行才显得尤为可贵。 

昨天,我在朋友圈发问:一个朴实的问题——悲观者更容易成为一流的企业家,还是乐观者? 

大家观点大相径庭。

有人说,悲观者,因为危机感是一流企业家的共性。

有人说,乐观者,因为悲观者到不了一流就抑郁了。

一个朋友的回答深得我心:悲观者往往正确,乐观者往往成功。 

好友宇视科技创始人张鹏国在《一位CEO的精神分裂史》一文中列举了CEO这一角色所需要面对的无数复杂和痛苦,文章的最后,他写道:

“有战略有战术当然重要,CEO这个角色更奇葩的是:生性悲观的人万不可为,非常需要娱人娱己的素能,即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不仅要让别人High,更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彻底High起来,无条件地激情四射光芒万丈,now & forever。”

▌少数人的路

在林毅夫的论文《发展战略、自生能力和经济收敛》中,他提到:

一个经济的产业结构内生决定于这个经济的要素禀赋结构,如果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发展的每一个阶段,都能诱导企业较好地按其要素禀赋结构所决定的比较优势来选择产业,则每个企业都会有“自生能力”——这样的经济在竞争市场中会最有竞争力,占有最大的市场份额,创造更多的剩余和积累,要素禀赋结构的升级也就会最快。当要素禀赋结构升级,产业也随之升级。

这的确是一个有很强解释力的思考视角。

78年至90年代初,中国做三来一补,发展外贸出口型经济,最符合当时的要素禀赋——大量廉价劳动力。

而随后异军突起的中国互联网,也是契合中国当时要素禀赋的产物——2000年后,80年代初开始推行的义务教育作用显现,中国的高质量劳动力数量扩充;同一时间中国风投行业又提供了资本的助力。

再来看此刻中国的要素禀赋:廉价劳动力优势减弱;高质量劳动力人数和技术实力提升,甚至在部分领域从过去的跟风者变为领跑者——符合这一要素禀赋的行业,自然是技术含量更高的高价值行业。

于是,抓住AI、云计算、5G等历史性机遇,做新一轮技术变革的全球引领者,成了当下中国的核心诉求之一——而当这一切逐渐触及发达国家核心利益时,对方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贸易战不是发展不够的结果,而是发展的结果。 

但在这个持续发展的进程中,中国不得不面临增速放缓的阵痛,因为从引进技术为主到自主开发为主的过度,本身就伴随经济由高速增长到低速增长的转变,其中一个原因是技术创新的资金、时间和机会成本都十分高昂,相比而言,购买技术的成本大致只有发明新技术成本的1/3。 

物极必反,认清了周期转换、阶段过渡的趋势后,无需感慨“时不我待”。回头看,过去何曾“容易”过?对1978年的中国来说,造一根圆珠笔都是难的。当40年前,一穷二白的小渔村深圳开始做贴牌生产时,当时的弄潮儿要突破意识禁锢、突破市场何尝不难? 

相比其他行业,投身硬核技术创新的人其实已经选了一条虽然难,但大概率对的路。随着中国要素禀赋结构的升级和产业升级,我们面临攻克高精尖技术和增强与之匹配的商业秩序的挑战,越来越进入hard模式——这正是呼唤高手的时刻,生正逢时。 

一位科技行业从业者曾对我说:“我感觉我们科技界一直在拖科幻界的后腿。他们可能比我们早活了100年。好莱坞比我们早活了30到50年,我们可能比大多数现代人早活了3到5年吧。科幻作家们可能已经着急了,可我们要把未来一个齿轮一个齿轮地变成现实。”

曾经我认为,知识分子不能与现实和解,几乎是个难以解决的通病;现在想想才明白,当知识分子挽起袖子、弄脏双手,突破问题的道路才会出现在脚下。 

前阵子一篇名为《高手的战略》的文章广为流传,讲的也正是这个道理。下棋讲究“善弈者通盘无妙手”,不求一招制敌的妙招,只求每手棋51%的胜率,往往可以迎来更稳定长久的胜利。

发展是持久战,哪有那么多神来之笔和一日千里?我相信,创业的逻辑、投资的逻辑,在2018年的大洗礼之后,都会有所改变: 

对于创业者而言,三五年上市退出的闪电战将不再是合理的时间锁,出发的那一刻,一个与业务自身逻辑相匹配的节奏感将成为比速度与激情更重要的标尺;

对于投资者而言,追求投100个项目成一个、成的那个要有100倍回报的投资逻辑将不再成为真正有竞争力的资本之道,相反,以耐心挑选、陪伴真正健康的企业,才能真正陪跑出基业长青的公司。 

事实上,一个相对更有“平常心”的市场,更是一个健康的成长期企业需要的试验场。 

从day 1到day 2,正是从梦想走向方法的过程

从“无知者无谓”的激情驱动,走向“艺高人胆大”的能力驱动;从“要规模不要质量”的冲锋队,走向追求地基和团队牢固、效率和品控双高的系统;从拼体力和意志力的勇者故事,走向耐心建立的硬实力——现金流管理的能力、定义目标的能力、攻克关键战役的能力、流程管理的能力、结果品控的能力。 

日拱一卒无有尽,功不唐捐终入海。拥有革命乐观主义的远行者往往是这个时代的天真者和少数派。悲悯理性的上帝视角固然高级,但那些鲜为人知的微观之处,那些不分来由的革命乐观主义,才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所以这也许是真正属于英雄主义的光辉岁月:套利者的时代结束了,实干者的时代才刚刚开始。在真正乐观实干的少数派眼中,大好山河正在回归价值的本质,你我的世界依旧滚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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